去年大伯家的阿花姐大专毕业,大伯大婶都很开心!一年少了一万块的支出,阿花姐也能够挣钱贴补家里了,村里的人都表示大叔大婶可以享清福啦!但谁也没有想到毕业了的阿花姐却不想上班,无论谁说谁劝,阿花姐就是咬着牙说是死也不去,把大叔大婶愁坏了,几个月老了很多。
“为什么不想上班呢?”大婶坐在床旁温声的问着,生怕再出什么篓子。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去!”阿花盯着手机屏幕,头都没抬。
“你和谁聊天呢?”见女儿手指飞快的点着手机屏幕,大婶虽然不识字,但也知道这是在打字了,便凑近瞅了瞅。
“没谁!”阿花迅速灭了手机屏幕,防贼一般。
“那你现在都毕业了,不上班在家干啥着呢?”大婶对她的举动习以为常,依旧柔柔的劝着。
“不干嘛啊,上班多累呀!每天和那么多人勾心斗角的,我干不来!”阿花扶了一下鼻梁上大框眼镜闷声闷气道。
“你是怕这个呀!?”大婶找着了原因揪着的眉舒开了不少,“没你想的那么恐怖,你看你妈我和厂里的人不是都处的挺好嘛?你读了那么多书,有本事,见过世面,做的肯定比你妈我好,你说是不是?”
“我不信,你们厂里都是和你一样的大字不识老阿姨,你不还是照样天天受欺负嘛!”阿花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大婶的谎言,“我们宿舍就四个人,还天天骂十八代祖宗,甚至大打出手了!到厂里还有利益冲突呢!我想都不敢想!”
“那你也不能就在家待着呀!”大婶打断阿花的义愤填膺嗫嚅道,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又吃不穷你们,再说我准备好就工作去!”阿花说完又继续玩起了手机,大婶在一旁坐着,脸上的愁云又聚了起来,嘴巴微微张着,却没有再说出一个字,只得回房向大伯报告情况。
“小希,你小时候是不是和你阿花姐玩的不错呀?”几天后,大伯找到了刚放暑假的我。
“嗯,我记得那时候我可黏阿花姐啦!”我回忆着,“不过好多年没见了,从上高中到现在,有六年了!”突然觉得时间真的是把刀,割裂出那么长的距离。记忆中的阿花姐有着长长的麻花辫,爱笑,俩颗虎牙可爱的很。
“对呀,她们这一代人呀,各上各的学又都在外地,都生疏了!”老爸在一旁感慨着,“哪像我们这群人呵!”
“对的呀!小希还在大同呢!”大伯嗅了口烟,继续道:“都生疏啦!但你们都是年轻人,你阿花姐不听我们的,说不定和你能聊的来呢?”
阿花姐的事回来的路上我妈就说了,但没想到大伯会找我帮忙!
“大伯,我觉的阿花姐……”“小希,叔知道你们好多年都没见了,但我现在也是没办法。”大伯似乎早知道我会拒绝,还没待我说完便截断了,“我和你大婶软话说的嘴皮都磨破了,硬的也试了,亲戚邻居什么的也请过了,可是人家就一句话:不去!我们老两口天天跑人才市场也托了各种关系,可是你阿花姐硬是不出家门,我们是真没辙了!你们差不多大……”
“妞,你去试试吧!”一旁的父亲听不下去了,也希望我能帮帮忙,说不定就成了!
“那我我试试吧!”我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但我们都知道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
第二天傍晚,我以电脑坏了,需要上网查资料的借口走进了六年未进的大伯家,与记忆中相差不大,凹凹凸凸的地面仍然没有抹上水泥,仍然是那个摆钟在左右晃着一分一秒,饭桌也是之前的高高的笨桌,就是加了一个比较新的桌布,唯一变化的是之前那个卖冰棍的冰箱换成了家用冰箱,高高长长的蛮气派!阿花姐的房间在左手边,粉粉系,还算明亮。阿花姐正用电脑播放着一部老电影,叫做《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一旁的老式风扇气呼呼的吹着,吱吱喳喳的叫着让人觉得它受了很大的委屈。
“阿花姐,我电脑坏了,可是我想找个暑假工,想借你电脑上网上找找看,可以吗?”我见阿花姐的视线已经从电脑上移了过来,赶紧说明来意。
“可以呀!我先把电影暂停一下,你坐吧!”她顺手拉过一个绿色塑料高凳示意我坐下等,她忙着关闭了几个被打开的网页,将电影暂停在一小时十六分钟处。
“好啦,你用吧!”她将电脑转到我的方向,盯着我看了会,笑着问道:“你是小希吧?”她的确不太认识我了,不过也是理所当然,眼前的这个阿花姐对我来说也是陌生的不行,麻花辫解开烫了小卷,染的黄发使得小圆脸显得苍白,夕阳的余晖落在上面添了几分恐怖,唯一没变的是俩颗虎牙,不过仍然没有留住曾经的那份可爱。
“嗯,是我,谢谢阿花姐!”我笑着承认自己是当年那个跟屁虫,想着如何和她进一步交流。
“都大三了吧?”阿花姐理了一下左边的头发,拿起手机划着屏幕,问的漫不经心。
“嗯!明年就要毕业啦!”提起这个话题,我感到很开心,等待她的进一步询问或者直接向她请教工作的事情。
“阿花姐,我是学金融的,这个暑假我打算找一个兼职,你说我该找哪个类型的呢?”等了会,见她没有想要进一步交流的意思,我选择主动出击。
“是我爸让你来的吧?”她直截了当的问道。
“没有没有,我就是……”蒙圈了一分钟的我待反应过来已然彻底暴露,不知道该怎么圆这个场,只能默默的坐着,装模做样的打开一个个网页,无意间瞥见一则新闻,说是今年的本科毕业生又创了新高,失业率达百分之五。
尴尬拖着时间,好不容易熬了十分钟,“阿花姐,我好啦!谢谢你哈!”我急着撤离,她也没有任何表示,走出房门的瞬间,慌张的心脏才算松了口气,心想大伯给我的任务是彻底失败了!
春节的时候父亲告诉我阿花姐答应春天去上班了,工作是大伯托了各种关系找的,是太阳能小厂的会计,厂子小就她一个会计……
上次打电话回家,老妈和我聊到阿花姐说她又不去上班了。
“之前大伯给她找的工作不是蛮好的吗?”
“是蛮好的,可是人家就不想去能怎么办呢?”母亲叹了口气继续道,“就之前上的三个月班,这么大的人还不会骑电瓶车,让你大伯每天早送晚接的!现在就因为厂里又招了一个女孩,她就甩蹄子不干了!你说说你们这代年轻人读那么多书都读哪里去啦?前几天你大婶过来说起这事还直抹泪了……”
我默默听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