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亲爱的,我会说爱,我当然会。
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早已说过爱你,千千万万遍。
你要是问我为什么不肯对你说,我只能勉强回答,因为我不相信爱意是永恒的。
我只能确定在我发出爱你的感叹时,那一刻我是全然爱你的。
但若要拿着这份爱意,在我日后变心后控诉我——哦,亲爱的,我不是指责你,我指的是我爱过的每一个,你知道的,我爱过很多——我也并不能将那份爱意复现,你知道的,我们回不到那天。
没有人能回到从前,没有人能。
就像我永远爱二十六岁时的你,可你总不能永远二十六岁。
我的爱有时效性,我不说是不想因此让你觉得我的爱意轻浮。
我表达每一句爱时,都是严肃的。
它们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缱绻万千。
可我只能保证它在那一刻纯粹,我亲爱的,我不能保证它矢志不渝,永恒不变。
在我感到爱的那一刻,注定情深不寿。
我相信你能理解的。你总是宽容的。至少是对我。
我需要爱给我的感动,更需要爱给我的伤痛。
我需要一次次被禁锢,再重获自由。
在当下的某一刻,我全部爱意的载体,你是最完美一个。
我利用你的宽容一时,无法说服自己利用你的宽容一世。
如果我的爱注定消逝。
我宁愿你从不知情,也就无所谓失去什么。
也就不会,爱上我。
我不希望你爱我,亲爱的,你不能爱我。
我做的一切都是出于这个。
出于……避免让你爱上我。
亲爱的,没有人能逃过我的阴影,你知道的。
我在笔尖,在窗边,我在你清晨醒来时凌乱的发端。
我是风,是炊烟,是不期划过你脑海抓不住的闪念。
电光火石间。
纵我长眠,仍游荡在你的宽恕之间。
不是每天,而是年年。
我是阴雨绵绵。
复活在每一个春天回来之前。
复活在你每一次因为想起我,而再次潮湿的双眼。
可你不能爱我,亲爱的。
你不能爱我。
因为我已经爱你了。
我爱你如囚鸟啼血。
我爱你更爱昆仑波诡云谲。
爱到底是什么啊,我亲爱的。
是你每个秋天冰冷的指尖。
是耳鬓厮磨的雨天。
是你在空旷的房间。
是我在寒冬焚烧这段爱意,
可它变成一寸灰,遍布苍穹。
我看不见你,到处都是你。
是我听到你,是我闻到你。
是你的名字绕着舌尖打转,屡屡无言。
却屡屡听到你的消息,在其他人嘴里。
爱是同你比肩。
爱是蒙你垂怜。
爱是什么,我对你总怀有歉意。
以上皆是,以上皆非。
因为我知道,亲爱的,我一开始就知道——
爱也许只是我离开庇护所,催生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