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新一轮的澳洲打工度假签证又开始发放了。一眨眼,我也已经下签5个月,按计划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出发前往南半球。可以得到这个签证,确实在很多人眼里是一件非常羡慕的事情,但在国内等待了这么久之后,我的心情也经历了很多的起伏,所以今天想来聊聊流浪这回事。
说到流浪,刚好最近看了几本查尔斯•布考斯基的作品。他在美国的文坛上,绝对算得上是个异类。嗜酒如命,可以说是个彻彻底底的酒鬼,而且他还把这当作“职业”,立志要把自己的才华都挥霍于此。他的作品,多带有自传的因素,尤其是在小说《样样干》中,可以说主角几乎是他的翻版。
在这个小说里,主角就是个流浪汉,虽想当作家,却不如意,稿件总是被退回。他周游美国各地,没钱了就打零工度日,干的也多是苦力活,比如装卸工、清洁工等等。他的经历可以说很好的诠释了这个书名,样样干,但都干不长久,有些甚至只干一天就走人了。
书中有个片段可以很好的诠释他颓废到何种程度。那是有一天他到酒吧想喝酒,但是没有钱,刚好酒吧想找人清洗百叶窗,他就接了这个活。等他辛苦了好一阵才拿到5美元,钱还没捂热呢,就用来请周围的人喝了个精光。就是这样的一个状态。说得好听些是及时行乐,不好听的话就是不求上进,真正是垮掉的一代中垮得最彻底的。
但是他真的喜欢这种流浪的生活么,我觉得不是。
其一,在流浪的中途,他曾经回家和父母住了几天,但父亲对他的态度很恶劣,甚至要求他支付住宿费用,最终他受不了家人的冷漠,再次离家出走。
其二,他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女孩,她因为他的放浪不羁爱上他,而他也是真心的喜欢她。于是,在因为赌马赚了些钱之后,他让自己改邪归正,希望给这个女孩一个正常的生活。但没想到的是,她却因此和他大吵不止,还故意去酒吧寻欢作乐来气他。最终,她的无理取闹让他再次踏上了流浪的道路。
可以看出他内心其实很渴望安定下来,这两次就是他企图寻找家庭的尝试。他首先想到的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但那里给不了他想要的,于是在具备能力之后,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双手去搭建一个全新的家。只是结果终究不能如愿,他被命运再次推向了无望的深渊。
其实,在众多的电影和文学作品中,人们永远都在不停的流浪,不停的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出发。在同样作为垮掉一代极具代表性的作品《在路上》中,也描述了一群像布考斯基一样在美国大地上流浪的年轻灵魂。只是,他们的流浪是企图在陆地的另一方寻找信仰。
而在电影《美食、祈祷和恋爱》中,朱莉娅·罗伯茨饰演的人气作家伊丽莎白,同样的在婚姻失败之后,选择踏上了周游世界的旅程。她在意大利品尝美食,到印度做义工和祈祷,最后在巴厘岛遇到真爱,才又再次开启新的人生。她所寻找的可能是一种重新去爱的勇气。
《阿飞正传》里说到,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飞累了就睡在风里,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死亡的时候。阿飞口中所说的这只鸟其实就是他自己。他一直在寻找自己的亲生母亲,想回到那个真正属于他的家。所以他才让自己一直飞啊飞,四处流浪,不为任何一个女人停留。
现在有很多人把流浪当做梦想,对那些足迹遍布世界的人报以羡慕,恨不得当即辞职加入他们。但那些真的在四处流浪的人呢,他们的生活又是否真的那般令人艳羡呢?
我有个朋友,可以说是旅行达人,她对流浪痴迷,曾经一路向西搭车横穿亚洲大陆,旅程长达13000公里,走过烽火战乱的地区,也到过无人之境,见过地狱之火的冷酷,亦感受过天堂的热情。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有一天在打包行李的时候却告诉我们说,这几年,一个人搬到新城市,不停的换了好几个城市,以后还不知道会搬到哪里,很想有个家,有个肩膀,不管怎么浪都能回去的地方。
这种感觉,如果不是在路上走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人可能理解不了。因为在外人看来,流浪的人多潇洒啊,可以随时浪迹天涯,好像永远可以把生活中的顾虑放在一边,不管不顾。但其实,他们的心里也藏着很多不为人道的心酸。
也许有人会说,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去流浪了啊,但流浪这件事,有时候充满了很多不得已和不得不,我们每个人生来都注定要去流浪。这种流浪的属性,可能是从远古的祖先那里遗传下来的。只是,当初的他们,是出于不可抗的自然之力,才不得不从一个地方迁徙到另一个更适合存活的地方。但今天的我们,不得不出发的理由则更加复杂。
我一直都说自己是一个非常宅的人,我到目前为止做得最疯狂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就是几年前辞职旅行的那几个月。对于流浪这回事,我其实没有像他人眼中看起来的那样对它过于渴望,即使这一两年来,我总是在不同的地方短暂的停留。但你要问我,为什么总是让自己到路上去,我也说不出为什么。
我可以明白的是,我从来不把路上的时光当做一场旅游,它更像是一场出走和寻找。我不是真的喜欢颠沛流离,只是有些答案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去得到,而在我每次做选择的时候,恰好流浪这个选项都适时的出现了而已。
现在想起那天抢到打工度假签证申请名额的经过,我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那天我本来是要去考科目三的,所以提前找了中介帮忙抢名额。但教练说我们练习得很好,就让我们早上休息,下午再出发。我心想反正在家没事,就自己也试着申请看看。
登录过那个申请网站的人,一定知道那个网页有多难打开,之前我特意去网吧试过,结果自始至终网页就没刷出来过。所以我那天对自己其实是不抱太大希望的,而且已经找了中介了,心想一定没问题的。
我就一边悠闲的玩魔方一边刷着网页。没想到那天的每一个申请步骤几乎都异常的顺利,而且我早早的就完成了申请。事后,我才看到中介发送的消息,说是官网系统升级,他们的软件全部失效,让我们赶紧自己手动申请。所以,我一直都觉得真的是老天注定让我要去做这件事情的,否则也不会在我要放弃的时候让我得到它。
其实,没有人不对故乡充满依恋,尤其是一人孤身在外的时候。没错,所有的未知是可以历练你,让你成长。但不断的重逢和分离,总是让人心变得更加脆弱而敏感,也更加渴望得到某种安全感。所以,在外流浪的人总是想要回到故乡去。
但故乡这种地方,在你离开的时候,就注定了你永远都回不去了。等你真的回到那里,你会发现,那里的一切都和你产生了不可磨灭的代沟。你和周围人的观念相差甚远,因为生活软硬件必需品的缺失,也让你难以在那里长久的生活下去。
于是,一段时间之后,你就又开始踏上了逃离故乡的征程。可以说,有时候是故乡在推着你往外走,因为你已经不属于那里了。所以,你得去其他地方,寻找一个适合现在的你的地方,在那里你去打造属于自己的新的故乡。
我想,这大概是我们这一代人都注定的命运。可以说,我们或多或少是被命运推到了路上,才不得不去流浪。但我相信,流浪也不会是永无止境的。人们为了一个理由出发,也终将在这个理由完成或者破灭的时候终止这场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