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两个年轻人,她们从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成长为世俗眼光中超凡脱俗的人。A在杭州做律师,B在江阴做企业。
说她们是年轻人,只是比我年轻而已。其实,不算年轻啦,估摸着得在不惑之年与知天命之年之间。按照眼下女同志50岁或55岁退休的法定标准,似乎已经接近职业生涯的尾声,但实际上他们却正处于事业蒸蒸日上的爬坡期。
大约在5月份时,好多年不曾谋面且中间也只是偶尔联系的A冷不丁发过来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两个女同志,一个是A,另一个初看不知道何许人也。A问我是否还认得出这个人。我出于礼貌,只好回答:
“很面熟!个子和你差不多,有点印象的,但是,十几年过去,女大十八变,加上我年纪大了,容易忘事,记忆还是有点模糊。”
我记忆力严重分化,有些领域还行,但有些领域就比较差,特别是对不经常接触的人的脸隔了几个月甚至十几天就忘了,经常弄得很尴尬。对于照片中的人,我是肯定认不出,但又不能说认不出,就只能装了。
看我犹犹豫豫,A提示我:“以前我们在一个班读书的,当时玩的还比较好。”
有A的这句提示,尽管差不多有十四五年没见面了,但我还是马上脱口而出:
“难道是B?我知道她是河南的,当时她家里很困难,还一度想退学。”
过后得知,A在发照片的时候是特地去了江阴市,B就在旁边。看我一下子就能够想到是她,B感到很惊讶。于是,她们相约要到上海看望我,本来说是6月份,因为大家都忙,再推迟到10月份。
前几天A在上海参加培训。她本来主要搞刑事诉讼的,但听到一个在法院做领导的法官说,杭州甚至整个浙江省家族企业比较多,这些家族企业刚开始父子或兄弟或夫妻之间往往能够勠力同心,但事业做大以后,彼此想单干或者感情破裂后想分家析产,这里面就蕴藏了许多案源而且收入不菲,于是到上海参加这个与家庭或家族财产纠纷处理相关的培训班。
别看她现在看上去是风光八面的律师,但走到这一步经历了许多波折。A出生于美丽富饶的黄山市,这里历史上属于江南,是典型的徽派文化发祥地,出了许多名人。她父亲退休前还做过外贸局长,也许是养尊处优,没有好好读书,反正高考落榜了。
虽然不到30岁就做了某旅行社的副总经理,但基本上还是蹉跎岁月好几年。做了几年后,幡然醒悟,觉得没有文凭走不远、做不大,这个时候开始想读书。那时补文凭的途径还是比较多的,她选择了自学考试这个途径。
自学考试相比夜大学、函授、网络教育、党校,在继续教育领域拿到文凭的难度最大,当然文凭含金量也相对最高。她硬是花了四五年时间,从专科到本科,一门门课程通过,写出了毕业论文,通过了外语考试,最终拿到了学士学位。
有了这个文凭后,她马不停蹄准备司法考试。这个难度也是挺高的,通过率只有12%。由于有自学考试经历,复习备考倒是有经验可循,前后花了两三年工夫,最终考出来了。
有了这个国家统一认证的证书,就相当于拥有了走进律师事务所的通行证。几年历练下来,现在实战经验已经比较丰富。这就是她从落榜生到律师的命运逆转。她告诉我,在黄山的某家律师事务所,业务虽然不少,但收费低,即使如此,一年也有35万收入。事务所主任想培养她做接班人,但她执意去杭州发展,在这里的收入至少相当于在黄山的5倍。这次在上海的培训班结束后赶紧回了杭州,回去后告诉我几天积攒的“事情堆了一大堆”。
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她现在还没有停下读书的步伐。这次到上海培训时告诉我,目前还在读中国政法大学的在职研究生。都足足45岁了,还在通过系统读书充实自己,令人刮目相看。她还说,如果身体允许,准备干到65岁,我想,律师这个行当和财务、中医、老师等一样,资历还是比较重要的,年龄大可能力有不逮但经验丰富,也有其优势。
至于B,和A一样,也是落榜生,读书的时候年龄都不小,比一般的学生大了好几岁。不同的是,B来自河南驻马店的农村,家境非常不好,也是不屈服于命运的安排,就到上海闯荡了。和A还有一个不同,就是一边打工一边读书,不像A是租了一个两室一厅与弟弟弟媳住一起然后一门心思读书。
B可谓命运多舛,读书的那几年她母亲还生病了,家里显得更加困难,使得她一度想回河南老家去照顾母亲。好在最后拿到了专科文凭,但囿于家庭困难没有继续往上读。毕业后,年龄已经老大不小的B就草草嫁人了,可叹碰到的是一个渣男。生下女儿后不久两个人就分道扬镳了,她就只能一边打工一边带孩子。
好在后面碰到了来自老家的一个人重新组建家庭,她带着一个女儿,男方带着一儿一女,五个人组成了一个非常和睦的家庭,从此她苦尽甘来、时来运转,走出了开挂的人生。他们现在是在无锡下面的江阴做企业,做得风生水起。我本来以为B是在家做全职太太,但A告诉我B还是企业的主心骨,可不是吃闲饭的人。
A还告诉我,她们相约到上海,B自告奋勇说A想住的任何酒店、想吃的任何东西和想玩的任何地方的一切开销都由B承担。我听了以后,吓了一大跳。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几个结论:
——起跑点落后几个身位,但只要中途不气馁,就可能实现超越。
——读书不一定改变命运,但改变命运一定依靠读书。
——苦难是财富,一道道伤口结痂愈合后的皮糙肉厚可以抵挡新的伤口的出现。
——人生是一场马拉松,每一个弯道都不是喘息的地方。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走出去,才有可能遇见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