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如意湖旁小歇,春末夏初的风徐徐吹来,我近乎陶醉。不经意间抬起右手,看着自己手指上隐约可见的伤痕,不曾记起的回忆在脑海中编织出一个画面,八个月的我在地上爬来爬去,大概是饿了,母亲刚煮的玉米仁刚放在地上,我就爬过去用手去抓,正常的逻辑是我抓到后往嘴里塞,初来人世才八个月,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各种好奇和憧憬,对各种恐惧和害怕知道的并不多,包括刚出锅的东西是很烫的这种常识。所以,我很荣幸的被烫到了。随着我一声尖叫,接踵而来的是母亲的恐惧和父亲的暴怒,父亲大概是从床上跳起来的吧。接下来,除了对我受伤的担忧,还有他俩的相互指责吧,母亲一定指责父亲什么都不做,也不照看我所以才导致我被烧伤,父亲则会反击母亲为什么不能把这么烫的东西放在高处我够不到的地方。而那个正受伤的我,在恐惧中不知所措的我,本来应该被呵护和关爱,结果面对他们的争吵,我一定迷茫了,不知所措了。这也是后来我自己制造出让自己出现问题就自己承担不去麻烦别人的模式吧。只是,内心的伤痛被这样压抑和隐藏了,说不出的需要和渴望,只是在内心压抑,无法表达,一旦遭受期望后的失望,便是愤怒和抱怨。
他在追《欢乐颂》,洗衣服间歇,我侧目去看,樊圣美正对着几个邻居哭诉,一个月工资不高,一半的钱都要寄给家里。我看不下去,眼泪夺眶,起身走开。曾经,自己不正是这样,背负着自己没能考上学的自责,走出校门,没有目标,只一门心思挣钱给父母,让他们生活能好过一点,母亲不止一次说我给他们寄的钱她会给我存起来,以后做我嫁妆,只是,到我需要的时候他们早不知把钱花哪里去了。
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两方父母要盖房,我们就借钱给他们盖,母亲要求我们买房子才能结婚,我们就东拼西凑借钱买房。从没有问过自己这是否自己想要的。直到过度付出到自己的房子彻底失去,还依然贫瘠不堪时才猛然醒悟过来,这种生活并不是自己想要的。足够痛,才肯改,所以,我感恩磨难在我还有能力拼搏的时候出现,并给我机会改变。
碰到一群学生实践练习,找路人采访,为了鼓励他们的果敢和胆识,我接受他们的采访,同意了才知道主题是“爱国”,我有些想晕过去,题目太大了,我几乎不知道说什么好,犹如明天的母亲节,一定逼着我去讴歌母亲,我是讴歌不出来的,歌曲里口号里的,与现实中的明明是不一样的。母亲没有那么伟大,她生我出来,我也情非得已,因为她生我是主动的,我被生出来是被动的。又是这样一个国度,讴歌国家和讴歌母亲一样神圣不可侵犯。这让我心中很堵。
突然又想起来,那年,父亲因身份证上的岁数被填错,父亲日夜焦虑,弟弟当时在家上班,竟然没人请他去处理,打电话告诉我,让我回去处理,人生地熟,奔波父亲曾在的乡教办室,两个区教委,我就那样带着母亲和孩子奔波跑来跑去,最终在教委档案室里得到不可能被提前退休,才尘埃落定。给弟弟打电话,似乎还有什么事,他坦然说让我接着办,我终于感觉到了不舒服,告诉他,他毕竟在家,做什么方便,我请假将最难办的事已经处理好,剩下的交给他。
写到这里,我知道,自己的委屈还没有诉尽,对母亲的怨恨依然还有,说原谅还有些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