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妈，我今晚能和你睡嘛？

妈：哈哈，稀罕事儿啊，来吧来吧，不用拿枕头，我这边有。

妈：今天在学校咋样啊，累不累？

女儿：每天都一样，没什么变化。

妈：奥，再坚持坚持，也没多少日子了，到时候就解放了。

女儿：嗯，妈今天洗衣机坏了吗？

妈：没坏，就是排水的管子漏水漏的太严重。

女儿：哦哦。

妈：所以你叔来修修。

女儿：他每天上班这么清闲嘛，国家养着这么个吃闲饭的人，我回来时才五点半，他倒已经下班了？

妈：嗯，这不是家里在单位有人嘛，有个闲差，人家又不差钱。

女儿：奥，我爸这周上这来嘛？你在这和我陪读，也不知道他在家里又堆了多少方便面。

妈：来的，地里面的菜能收了，我让他上来给咱们拿点菜来，他有时还去你姑家吃饭，饿不起，反正就这一年还。你好好学习就行，不用管这些事情，他那么大个人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女儿：知道了，今天敲门半天没人理，我还以为你出去逛超市了。

妈：我啥时候在你回来吃饭时逛过超市啊，都不是等你吃完饭去上晚自习了才出去，这不是洗衣机声音响的没听见嘛，又没耽误你多少时间，你不是拿着钥匙的嘛。

女儿：嗯，那最后不是我自己开门进来了嘛。而且我叔嗓门很大，你们说话声音也听不见我敲门。我可受不了他咋咋呼呼的样子，而且又爱吹牛，大男子主义太严重，他能修得了洗衣机吗？

女儿脑海里是妈妈和叔叔在没开灯的洗漱间里站在洗衣机旁说话，气氛慌慌张张的，她很会读气氛。而且靠的太近了，她觉得。

妈：哈哈，是了，他就那么个粗人，没修好，就先这么凑合的用吧，我在管子下面放了盆，先拿盆接着漏下来的水。

女儿：奥，我还以为我叔专门来修洗衣机的呢。

妈：不是，那会是和我说，和你姨吵架了，抱怨你姨的家里姐妹老是向他借钱。

女儿：他就是那种拿钱造出来的假人，他知道的景点，他夸耀的车，不过是因为他这个人内里太没东西，所以才从外面找东西装饰自己，一说话就露馅。谁乐意听他抱怨呢。

妈：你姨和你叔他俩个人都是暴脾气，我还劝了他，你姨吃软不吃硬，俩个人得好好说话沟通。

女儿：嗯，有时候哇，我叔是豁达，又能调动气氛，吃得开。

妈：是了，他又没什么坏心思，对你爸也挺好，这不是这次来就拿了点单位不要的零件嘛，给你爸的，看他能不能用上。你能转去市里的小学当时不也全靠他，不然在村里的小学早就荒废了，当时数学考不及格。

女儿：知道了，当时咱家不也给他钱了吗，而且我去了小学之后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是不会去的，我的孤僻内向和近视，不也是去了小学才有的。

妈：哎，是了，把我和你爸心疼的，小小的孩子睡着了还在叹气，以前那么活泼开朗。

女儿：反正都过去了，不过学习基础倒是打好了，不然怎么能念上这个高中。

妈：嗯，我的大宝贝，妈妈也只能给你提供这么多，你自己能争气，以后出去也不用像我们一样受罪。

女儿：嗯，我的课外书你有时间也能看看，《围城》还挺好看的，不然每天在这一个人挺无聊的。

妈：好的，跟上我的闺女就是好，能学习能长知识。

女儿：我爸确实是固执又麻烦，每天能把人气坏了，但是他其实心思细腻，只是不会表达。我叔虽然认识人多，又去过那么多地方，但是这些东西哪一个是他自己得来的？我爸的家庭环境让他成了这样的，从小我奶奶去世的早，在别人家庭长大，看别人眼色行事，也没人给他爱和指导。

妈：嗯，命不一样有时候也没办法。

女儿：有时候我也觉得，男的幽默大方开朗，很吸引人，但还得看他说的和做的是不是一样的，还得看他说话的内容而不是光看说话的表情和气势。反正我是不喜欢我叔，他太自大了，像膨胀的气球，随便一根针就能让他原形毕露。

妈：你今天是怎么了，老是说你叔，他又没说你啥。我说嘛今天下午回来你脸拉的老长。

女儿：我就是不喜欢太高调又虚张声势的人，而且现在的人确实是，喜欢包装自己，社会上也更喜欢张洋自我的人。

妈：嗯，一个人一个性格，本质是好的就行。

女儿：以前我叔来，你也不会专门送到楼下，今天就不是送了点别人不要的东西嘛，我在窗户那看到，你还和他在车门边又说了半天。

妈：那天去你叔他爸家取回存在那的电动车，听他爸说了你叔两口子因为钱的事两家闹得不愉快，我就好好劝了劝。

女儿：嗯，不过这种事情说了也没用，后面还是得自己家里去解决。

妈：嗯，是了。

女儿：那我睡了。

妈：嗯，快睡吧，不早了。

妈：睡了没？

女儿：没了，快睡着了，咋了？

妈：我今天特意叫来你叔，和他说好了，你不是要参加自主招生考试吗，妈妈上网百度了，这么好的机会，可一定要把握住，你叔不是经常去上海吗，熟悉那里，到时候让他领上你去，妈妈给他出钱，人生这样的机会不多。我和你爸什么也不懂，你爸估计到时候地里忙的顾不上送你，而且他又分不清方向，他送你到时候还得你照顾他。

女儿：奥，其实我自己一个人去也可以的，为这事不用求他，还专门送到楼下。

妈：你自己走可不行，还是个孩子，我们怎么放心。你叔又不是外人，送到楼下好把事情说定了，又怕你当时不答应，拂了你叔的面子。

女儿：我是不想你们老是低声下气，以后有什么事先和我说。以前小学时也是，听到我说看到班里同学的妈妈给老师超市卡，你们怕我在新的班级受委屈，也拿着一沓现金在学校楼道里给老师，又是笑又是弯腰的。那种场合老师根本不会收的，后面老师还专门和说我，说我不懂事。

妈：奥，这不是今天和你说了嘛，那天隔壁你阿姨来咱们家串门，拿起你纸箱子里扔的作文纸看了好几个，就和我夸你写的是真的好，妈妈也觉得写的特别好，还和你阿姨说，你的作文还被老师全年级印好发给同学学习呢。妈妈是不想你的才能埋没了，我和你爸又给不了你其他的帮助。

妈：小时候幼儿园老师说你有画画的天赋，让我送你去辅导班学画画，那时家里没钱啊，也没让你学。幸好你有这些才能，我们才能为你创造点条件，我和你爸不会写不会画的，生出这么个才华横溢的孩子，可得好好培养上。

妈：睡着了？

女儿：没……我知道了，快睡吧不早了。

妈：我听见你鼻子不通气呼吸声太重，是不是这边太热，又犯鼻炎了？快考试了可不能生病了

女儿：没，不是，我是瞌睡了，快睡吧。

妈：好的，晚安。

只有枕头知道，心里在下雨，所以鼻子发酸，湿透了它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