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未消的立春,即便在北地,亦是罕有,今年竟有幸得见。
春来后,天寒得更甚,我不禁忧心起虫鸟花木,能否挨过这不合时宜的严寒。
终日蹒跚在厚雪长街,寒意虽仍彻骨,积雪竟一日更比一日消瘦。说到底,终究是春至了。
人总有贪妄,盼春的间隙,我又对残雪生出不舍来。
这不舍,是可以讲出情由的。
今冬过得波澜不惊,莫说风雪,连凛冽也不曾有。每与先生出门,我二人总调侃,数九寒天似深秋,北方尊严无存。
幸而,瑞雪兆丰年。
除夕前日,朔风骤至,天降寒酥,不出半日便雪满沈城。
这支银曲,自“辞旧”时始,轻音曼舞、飘飘洒洒,直至初一凌晨——“迎新”时终,将新元肇启陪了个尽兴。如此一场玉屑琼华,岂不叫人爱惜?
月前与友同行,适逢深冬皎皎,天地山川尽是素色。旅伴感叹冬日寂寥,一派萧瑟浸得人心也凄然。我当时不以为意,甚至颇爱这北国的千里冰封。无有乱花,不迷心智,反而能塌下心来做事。
况且,心有斑斓,何惧眼前单调?
然而如今“岁月更新又一春”,置身银装素裹,我才着实艳羡起南方花团锦簇的盛景,人人都要接上几位娇嫩欲滴的仙子归家,这年迎得才算周全。
于是我变了卦,心有斑斓,若家中亦斑斓,自是再妙不过了。
长冬漫漫,彻骨寒将手脚捆绑良久,忍耐已达极限。
昨日春意方兴,顾不得困乏,我便急急出门春跑,想借春生之力唤醒昏沉冬梦。
少时的善动已荡然无存,只能浅尝辄止,跑至微汗,周身温热起来即作罢。
凝滞一冬的气血寒湿渐渐醒转,该生的生,该去的去,万象更新,身体亦得抢个绝佳的开端才好。
今日金昪灿灿,融融春阳令人喜极,我不由冒着冷风,多行了二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