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手里有本散文集,是现代名家梁实秋的散文。手捧硬皮封面装帧的厚厚文集,仿佛要揭开一层神秘的面纱。出乎意料,梁实秋的散文平实而真诚,但也带着民国时传统名家深厚的文言功底。
周国平说,散文最难的是平淡的境界,如慢火烹调,须有各种食材,也要有佐料辅之,没有料下锅,吟风弄月,卖弄辞藻,不如不写,无病呻吟的话要不得,要尽量舍弃废话、套话,一切发乎肺腑,坦诚诉说。看来是我领会错了,空有华丽辞藻,无洞察世情的阅历,无心中真实感情,难解平淡个中真味。
梁实秋先生作文,从寻常事物寻道理,于无声处起雷声,题目不过“时间”"快乐“”勤“普通话题,不限题材,援笔立作,辄有新意。比如他关于时间,就写下了很多真实的感悟,从过往的经历剖析自己。
梁实秋一生引以为憾的是他有太多想读的书没有读,翻译莎士比亚的巨著也不够勤奋。他在散文中这样自嘲:“假如我翻译莎士比亚的著作,课余之暇每年翻译两部,二十年即可完成,但是我用了三十年,主要的原因是懒。翻译之所以完成,主要是因为活的相当长久,十分惊险。“
一代散文大家尚且如此说,可见懒是每个真实的人都会出现的问题,程度轻重或有不同。不过还有一个可能的原因是梁实秋年轻时喜欢花鸟鱼虫,喜好趣味。他和梁启超很像,做学问都是把趣味看成第一要务。 有趣才能热爱,才能几十年如一日的钻研进去。他的散文,也带着那么些惬意和随性,并没有特别严格的题材,兴之所至,笔尖自然涌动。
不过,梁先生后来也渐渐发现,有些书当时不读,晚年不免会有遗憾,比如《易经》,所以该做的事,年轻时就尽量不留遗憾。在这世上,有一件事是非常恐怖的,那就是看着钟表指针一分一秒地走,时针每转两圈,这算又过完一日,每到此时,念及学业事业未成,心中的焦虑越发增长,怎么还坐的住?一生只做成一件事,便已不虚此生,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但到具体执行,却不一定人人都能过好。
每个人一生都是有限的长度,而睡眠这块时间又不能动,假如活到八十,却有二十年在睡梦中度过,想想心里不免唏嘘。有人别出心裁,向从睡眠时间中预支时间,却把健康也一同借走了,又得不偿失。当我们还在襁褓时代时,懵懂无知,对世界只要模糊的印象,及至耄耋之龄,又老迈昏昏,生活质量又不足以做想做的事。掐头去尾,确实唯有正当盛年,才是极其珍贵,正该牢牢把握的。
不过,适当的焦虑正是一种危机感,可是也不适应所有的人。有的人贴近自然,正向往古代隐士那种“漫看云卷云舒”的恬淡生活,有人争分夺秒,唯恐抓不住秒针,这是长期的家庭、社会、见识综合环境因素而形成的性子,也不必强求,这一生究竟是轰轰烈烈,还是岁月静好,大主意要自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