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火火
天刚漏鱼肚白,我把瓜果糖饼码成塔。糖纸在晨光里一闪一闪,像撒了一把碎星。化妆师进门,女儿把她们领上楼。楼梯“噔噔噔”,高跟鞋敲出小令,一声声,都踩在我心尖上。
孩子他爸走得早,今天这台戏,我一个人唱全场。
九点半,堂兄弟打头,后头跟着一串叔叔婶婶,像糖葫芦被“喜事”这根竹签串牢。娘家兄姐也陆续报到。门口的太阳花没有太阳依旧红得冒火,它们替我撑场面,也像平日我鼓励它们一样。
我暗暗算账:深圳那俩“打工人”儿媳,正日子再召回;订婚离结婚不到一个月,得把一分钱掰成囍字花。
十点半,鞭炮炸出一条红毯,男方进门。女儿穿着一身红装下楼——妆容像刚蒸开的桃花,轻轻一抖,春色淌了满屋。女儿端着红茶盘稍微弓身筛茶,女婿在旁边引见介绍,女儿面带微笑叫得比蜜黏。两小无猜的把双方长辈逗得前仰后合,笑声像滚水,一层层漾开。
“张家菜园农家乐”早已炊烟三丈。三大包间,女宾的筷子敲出清越,男宾的酒杯撞出闷响。菜色不算豪横,却够把大伙的胃喂得服服帖帖。
仪式十分钟,拍照两小时。人群散场,我全身摊在沙发上,抬头撞见白墙那张红双喜。灯影一照,像两枚重叠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