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没想到,就在学校的走廊上,我会再次看见他。
都说时间是疗伤良药,我想趁我还没机会受伤,他也要离开去另一个地方,不如就让距离拉开时间,不再相见,便可遗忘。
我看到他从走廊左拐,走进了一中最好的班级,与我,只有一个教室与楼梯间的距离。
如若再见,我该如何妥善安放?
也许天意弄人,回家还是一条路,军训我们两个班贴着,教官还是好基友,天天拉歌。这下真好,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不管他有没有看到我,我却是心心念念地想时时刻刻都想能见着他。却怕被他看破。
课间操的时候两个班贴得很近,我便会偷偷地站到队伍后面,想一抬头就能见到他,嗯,虽然我矮得站到后面就被旁人行注目礼。
于是不管刮风下雨,我都希望课间操不要停,看来暗恋了才是智商低到吓人啊。
当时他们班有我一个小学玩得还不错的同学,站队的时候看到了,我们两个很高兴地叙了叙旧,然后她忽然想到什么,拉着我边走边说:“诶,我记得你初中是三中的吧,我带你见一个人。”
我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停下来的时候,他就在我眼前,触手可及。
“你们两个认识吗?”她瞅瞅他再瞅瞅我。
我犹豫着点了头。
“诶,你觉不觉得他长得很帅?皮肤超级好,我们班的人都说他是班草。”说着还捏了捏他的脸。
捏脸,捏脸…他却不动声色。
该点头还是摇头?我不知道,说:“课间操快要开始了。”然后落荒而逃。
以前没有人对我称赞过他长得不错,而我对他的映像亦是停留在干净澄澈,不染尘埃。
而且想不到这样的称赞还不止一次,再次听见,却是令我心碎。
高二分文理,高一期考我的理科成绩比文科成绩要好很多,化学却一直是我的心头病,我曾一度看到方程式就头昏脑胀,所以最后我还是选了文。他毫无例外地选了理,于是我们便被划分成了楼上楼下的距离。
不是同一层楼了,那看见他的机会会少很多吧,我略微失落。
但很快我就不怨天尤人了,文科和理科是不同的体育老师,所以有些文科班和理科班的体育课会撞到一起,而我们的体育课,恰好有一节同时上。
从此我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候从课间操时间变成了上周二的体育课。
他打羽毛球的时候,我就在最靠近的那棵大树下和好朋友下跳棋,偷瞄他两眼,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已攻入我的老巢。他打篮球的时候,我就在篮球架下和牌友斗地主,冒着被球砸的生命危险。他打乒乓球的时候,我这个乒乓球菜鸟就在旁边的球台上被人虐杀……
为看他一眼,我怎样都是乐在其中。
一次作业告急,我权衡再三还是带上练习册下楼,想在体育课上补完。
我窝在离操场很近的食堂里补作业,旁边还坐着志同道合的难兄难弟们。
“诶,你昨天去看了×××了吗?”
我极速滑动的笔尖停顿下来。
“看了。”
我抬头,看着坐我对面谈话的两个人。
“你觉得他长得帅吗?”
“还可以吧。”
“他和××在一起了。”
我听到我的世界轰然倒塌的声音。
谈话的两个女孩和我玩的都蛮好,我早就在她们口中听说过那个女孩子,她也学文,就在我们隔壁的尖子班,知道她们三个初中是同班好友,不过高中分开了。可我没想到,在我眼中风马牛不相及的他和她,以这样的故事,在我的眼前交织。
我开始是不愿相信的,后来亲眼看到他带笑在她的教室门口等她,我转过脸用嘴角的笑意中和掉眼中的悲伤,告诉自己:“文颜,你可以死心了。”
我不再在放学后故意在拥挤的楼梯间磨蹭,只为了看他从楼上走来,踩着他的步子回家。
我不再在课间操站到最后,只为了抬头眼里就可以盛下他。
我不再在体育课,在远处默默观望,只为了了解他的一举一动。
我不再给自己找那么多上楼的借口,只为了在右拐的那一刻往左一瞥,搜寻他的身影。
我不再在演草纸上,用铅笔密密麻麻地写满他的名字,再一个个地擦掉,边擦边嘴角带笑。
不知为何,从那以后,我经常能看到那个女孩子,她笑起来,是当之无愧的明媚二字。真好,她能有这么好。
他们还是没能一直走下去。我后来看到那个女孩,和另一个男生打闹,笑容还是那么明媚。后来又在别人的口中听到了一些消息。那个女孩和他分手,同他的兄弟在一起了。
那他还好吗?
我不知道听到这些时我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但我有松了口气的感觉。这算什么?幸灾乐祸吗?
高三我搬了家,那条路,也许是我和他唯一的联系,也断了。
可我还是知道他参加什么竞赛又获奖了;在办公室偶然翻到年级会考的成绩,也忍不住翻到他的名字,看到他一个理科生,政历地都考的比我好;他的背影,不管周遭有多少人,我一眼就能认出;在年级例会时我会竖起耳朵,听理科前二十有没有他的名字。
高三越来越忙了,而我还是压不下心中对他的喜欢,又偷偷地,走和他同样的路,留意起他的所有消息。
我知道他的各种外号。
我知道他喜欢吃辣。
我知道他爸爸是律师妈妈是高中老师。
我知道他三模的时候数学进了全市前三十。
还知道其实他也看动漫,也玩LOL。
他在我的世界里有血有肉,鲜活生明。
我和他们班一个妹子成了好朋友,我晚自习回家会走近路,和妹子一起回家,我们会在考试失利后去买一瓶菠萝啤,然后在深夜的大马路上发疯。对他我却只字不提。
直到高考结束后,我向妹子要来她的qq号,发送了好友请求,他加了我。我特别想问他想报什么学校,编辑好了信息,却又被我一字一字地删掉。
去学校填志愿的那天,我看到了他妈妈,在高三楼下和他的班主任在说话,我放慢了步调,凑近的时候听到他高考失利,而且过了湖大自招的笔试却没过面试,没能上重本。
我长叹一声,从此放弃了问他的念头,怕触到他伤口。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妹子的升学宴上。
当时我在八月的凤凰,过渡一出盛夏的悲欢离合。接到妹子的电话,我立刻去收拾了行李然后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到市里的时候回去的最近一趟火车在晚上,最近的一趟大巴车在下午三点。我只好打了的士赶了回去。
终于让我在开宴之前赶到了酒店。我对妹子道了祝福,她的同学在一个大包里面。我进去的时候人来的差不多了。
妹子一同学对妹子说:“今天那谁谁谁就在楼下办酒,我都不知道该来你这还是去他那。”
我给自己倒了杯果汁,大口大口地喝下。我想,他应该在楼下吧?既然看不到,隔那么近,也算心满意足了。
我只管埋头吃饭了。吃到一半,包厢门被打开,妹子楼下的一大帮同学个个举着个杯子来敬酒。
我知道一定有他,我抬眼的的确确看到了他,然后我们一桌站起来,举起了杯子,对着他们杯子碰到一起。我却不敢看他的眼睛,甚至我举杯的手刚开始都在抖。
后会有期!大家一起说了一句。
后会有期!我在心底悄悄对他说了一句。
然后一杯酒入口,压下了我四年不曾开口的喜欢。
再见了,我亲爱的男孩。
从此我在也没能看到他,直到昨夜,他出现在了我的梦里,对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