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渚

      清早起来，窗外竟哗哗啦下起雨来，圆朱市宝可梦中心的四周也种满了白玉兰，昨日挑战完道馆回来，白玉兰花还开得正艳，瞧这雨下的，活脱脱的把花期给缩短了啊。

      凝柠起得总是比我早，多半是太阳伊布和月亮伊布狗粮撒疯了，吃饱了撑的。她认真地用梳子为自己的宝可梦们逐个梳理毛发，最后轮到的是岩狗，小狗崽子怕水，凝柠就用干毛巾简单为它擦拭。

      “凝柠，”我指指放置于桌上的伊布蛋，“等这孩子孵化，你就有四只伊布了。”

      凝柠把手放在蛋上，还有温度，那蛋也确实可爱，刚还趁人不备地闪了闪。想当初小渚在我怀中孵化的时候，还真没有那么活跃，倒是出生之后，能有多顽皮就有多顽皮，好在出来旅行之后，摇身一变就成队伍中的一个乖巧、懂事且听话的大姐姐了。

      “加上这孩子，我的队伍里就有七只宝可梦了。”凝柠的手仍放在蛋上。

      “那……就超员了啊……”我说。

      “是啊。”紧跟着她回答的，是无止境的寂寞。

      蛋，又闪了一下。

      微弱但是有力的。

      “可能要孵化。”我说，“等着吧。”

      小渚跳上桌面，守候在桌前，闭上眼，拿小鼻子嗅嗅这新生生命的气息，拿额头抵着感知着温暖的心跳，两只大长耳也同样附着在蛋上，这可是小渚有生之年第一次近距离地，观摩到一个与自己同样的小生命诞生。

      凝柠真的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桌前，看着这颗蛋一晃一晃的光亮，像是在呼吸。

      另外的三只伊布进化型一脸期待地蹲坐在凝柠的身后。

      同样是在等待。

      那伊布蛋像顽皮的小孩，不断地对电灯开关进行拉扯。

      拉，关。

      拉，亮……

      似乎怎么玩都不会感觉对疲惫，仍然像个不断切换的幻灯片一样忽明忽暗。

      可爱的伊布，可爱的把戏。

      凝柠单手撑着下巴靠在桌上，她整整苦等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熬到了伊布蛋的亮度提到最高，随时都有破壳的冲动，忽然又黯然了，像是个玩腻了的孩童，再也不把灯亮起。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我把手机洛托姆摆在凝柠面前，“圆朱市正好有一家宝可梦生命研究所，说不定可以帮助到我们。”

      凝柠抱起蛋：“也是。”

      相处那么久，凝柠的话莫名少了，除了时而的语出惊人，更多的是新添的那份成熟。这是因为挑战道馆身经百战了吗？

      凝柠把其他几只宝可梦收回去，就剩下小公主，身为连结宝可梦的仙子伊布在关键时刻确实能帮上不少忙。

      于是我们出发了。

      一路上，我收到了宝可梦世界锦标赛的对战通知，没有细看，这种东西，完事了再处置吧。

      道路的两边种满了白玉兰，因为伞是透明的，所以可以边走边欣赏。

      不过。

      也没什么可欣赏的。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昨夜的一场暴雨席卷了圆朱市，那长得与夏雨相当的早春之雨破坏了本该洁净亮丽的街道，才盛开一天的白玉兰花接二连三地掉落，有的是一瓣一瓣地慢慢滑下来，有的是整朵白花摔在地上，不过这不重要。白玉兰吧，这种花一直很迷的，刚刚开始，长在树上吧，沿路都是亮白的一片，空气里都弥漫着淡雅的气质，一落下来，就变成了两面派，从它花瓣落下来的那一刻起，它就开始腐败，以最快的速度从里到外变为看了一眼就不愿意再看一眼的棕褐色，在白色的海洋中，比任何事物都耀眼，白花败落，那种腐败的气息就蔓延开来，散发着腐枝枯叶的气味，整片大地都笼罩着萧索与荒凉。

      要是道路两旁种植的是大片樱花树还多好，李子树也还行，到这一时期都开花，粉粉的，同样也是淡雅的，毕竟它不易腐烂啊，对着飘落的花瓣拍照也同样是一种唯美的意境。还记得萌萌家门口也种植着两棵樱花树，想必这时候也盛开着吧，春夏之交，在树下野餐，就我们俩，加上还没进化的水珠和小渚，就是一种惬意。

      “到了。”凝柠说。

      这是一间普通的小屋，里面还亮着灯，看样子在这阴冷的日子里，研究院也在认真工作呢，从外向里望，就能看见研究所右侧的架子上摆满了一个个不同样式的宝可梦蛋，还能隐隐约约地看到有两只宝可梦在大厅里打闹。

      我推开门：“打扰了！”我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头一次那么不要脸地大声问候。

      喊都喊了，走进去得了。

      小公主用缎带扶着门，等我们都进去了再关上。

      坐在里面办公桌上的小姐姐很年轻，也很专注，貌似没有听见我刚到喊话。

      “那就好……”我小声道。

      那个小姐姐抬起头，眼神在我与肩头上的小渚来回徘徊，嘴巴微微张开，眼里充满惊讶的神情。

      “你是……瑶瑶！”

      “艾香老师！”我几乎与她同时认出对方。

      刚刚那凝固住又以极快速度活跃起来的场面差点没让凝柠以为自己在做梦。

      方才在打闹嬉戏的两只宝可梦——正电拍拍和负电拍拍跃到艾香老师的桌面上，脸颊还在噼里啪啦小鹿乱撞。

      “它们是……”

      “我的宝可梦。”她回答道，“很意外吧。”

      “是……没想到还能在这种地方碰到老师。”我能感知到小渚激动地摇尾巴的动作，扫得脖子痒，但得忍。

      “这是我的好友，凝柠。”我介绍道。

      “没和萌萌小轩他们一起吗？”

      “没……”

      艾香老师情商真的很高，她发现这挽起了一段伤心的往事，就没在过问下去了。

      “所以你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伊布的孵化，对吧？”她飞快以及正确地转移了话题。

      凝柠抱着蛋点头，小公主关心地拖着蛋，唯恐它跌落。

      不过，艾香老师那么快就看出这是伊布的蛋，那么快就分析出了我们的来意，实在不得了。她的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罢了，着实也比我们大不了多少，放弃了在宝可梦训练家学院教书的职位，租了座年久失修的小屋，稍微装修一下，便以自己的喜好创办了研究所。

      “让我看看。”艾香老师接过蛋，放到专用的仪器下面。

      并未检测出任何异常。

      艾香老师稍加思考，把蛋重新交还给了凝柠：“任何一只宝可梦都有它自己的个性，因此它们才会与众不同，都有袋兽宝宝跟它妈妈闹别扭呢，大可不必为它的出生太过担心；不过，伊布的出生条件比较苛刻，必须要温度，湿度等都要恰好才有可能愿意孵化，你的这只，它可能是这一组群中对这类需求更为苛刻的一只，不过这也是个好兆头，一般来说……这类宝可梦在基因方面比较良好。”

      对环境有要求吗？怪不得之前在送过来的路上连一动都不动的。

      有点苛刻过头啊……

      小渚有些不自然地甩甩脑袋，对，它的蛋是我在雪地上捡来的，那么极寒的条件，还真不知道它是从何处来的，若是继续扔在冰天雪地里，被掩埋，在蛋里就得冻成冰块了。

    “放在这里吧，”艾香老师从放置宝可梦的架子后面搬来一个箱子，接上电源，那箱子四壁便撒发出亮但并不刺眼的金橙色光，照在手上暖洋洋的，“这是宝可梦孵化箱，给部分有需求的宝可梦使用，每只宝可梦所需要的温度都不一样，伊布的适宜温度为39到40度。”

      凝柠与小公主把蛋再托进去：“谢谢了，老师。”

      被不是自己学生，又沉默寡言的少女叫一声老师，艾香老师差点没被吓到。

      很快，伊布的蛋再次开始闪烁，以高速调整增加自己的亮度，终于，亮到极限的时候……

      长菱形状的伊布耳朵，毛茸茸的尾巴，上面的锯齿状花纹足以证明它是一个男孩子。

      “成功了！”凝柠和艾香老师同时说。

      这才刚认识呢，就那么融洽，是不是应该给她们颁个“初见最佳默契奖”？

      伊布嘛，刚见到世面，总是很怕生的。这只伊布也是如此，似乎跟小渚是反着来的，小渚是在蛋里文静，出来调皮；它在蛋里可能把精力耗光了，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它看到守候在一旁的小公主，似乎把这个蓝白的异色精灵当成自己母亲了，又舔又蹭的，倒是小公主也无所谓，拿缎带抱起伊布亲亲抱抱举高高。

      “以后叫我艾姐姐就好啦，不要叫老师了，我已经是个研究所的所长了。”艾香老师，呃不对，艾姐姐，发出爽朗的笑声，这所研究所除了她，只有正电拍拍，负电拍拍和一整个架子的宝可梦蛋——艾香老师，艾姐姐四处奔波收集到的无父无母也无主的宝可梦蛋。

      “好嘞，艾姐姐！”

      艾姐姐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她逐个审视着宝可梦蛋。

      “选一个吧，瑶瑶。”她说。

      “这……”这可是她的心血啊，“不太好吧。”

      “你可是我的得意门生，嗯……虽然也没教你多长时间，把其中一颗蛋送你，算心意了，以后别忘记常来啊。”艾香老师，现在是艾姐姐，仍然笑着。

      “那好，”我抱起一颗白色带有黑色斑点的蛋，“就这个了。”

      艾姐姐会心一笑，转身又对着凝柠：“是时候把伊布收服了呢。”

      “好，艾姐姐。”什么时候凝柠的嘴也这么甜了？曾经嘴欠得不能再欠的凝柠，也许是因为连续几天忙碌，来不及烧烤，也不整天拿两个狮子头当工具猫了，嘴甜得跟她烧烤时把孜然粉用错成了糖浆一样。

      凝柠掏出红白球，蹲下，就是最简单的收服也需要有仪式感，伊布乖巧地抬起爪子，粉红的肉垫触碰到球的那一刹那，红光闪烁，毫不拖泥带水，收服成功。

      然而，精灵球没有因为超员而缩小。

      “我提前把狗粮制造机传回去了。”凝柠面不改色地说。

      时辰也不早了，谢过艾姐姐，告别了她，我这才想起来查看宝可梦世界锦标赛的对战申请。

      对手是……牧童小本，地点在圆朱竞技场。好啊，我愿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