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农村的厕所都是跟猪圈连在一起的,到今天我们家还是这样。
我家在我们庄属于刚过温饱线的人家,从上初中开始老爸就出去打工为了还那两年欠的债,初二那年我十四,父亲出去打工,那年初春爷爷去镇上买党参苗,同行的有好几个庄里人,坐着三轮车,天蒙蒙亮,听见母亲接电话,似乎很着急,等接完电话她赶紧叫我起床,说我爷爷出事了,我一骨碌爬起来穿衣服,我和母亲下山赶去镇医院,她是个瞎子,我的妈妈,当年得了病没钱治疗到今天一直是个瞎子,我拉着她,最后送爷爷去了县医院。
还好,爷爷没多大事,倒是我二叔,我四爷爷的儿子死了,就那样死了,去了县医院我忙上忙下给爷爷准备住院的手续,由于妈妈眼睛看不见只能让她在一个地方等,等医生找家属签字的时候,医生对我说你们家大人叫来,我告诉他我家里就我一个,他问我们庄里那些人,他们低着头没人说话,最后他问你们家大人呢?我就是,我说。
办完手续,爷爷住院一个多月,九月地里忙时,爷爷又得了胃穿孔,在医院养病,家里地没人耕,我妈找来我表哥,那年他应该是高一好像,我陪着我哥牵着牛,背着犁,翻了那年的地。
我家和我爷爷家是分开的,每家都有一头猪,周末回家粪池里肯定是满的,妈妈眼睛看不见,暑假的时候去粉玉米把膝盖韧带拉断不能干弯腰的活,我每周就得处理那些东西,一勺子一勺子往出来舀,溅到脸上,嘴里是经常的事。
第二年我开始犁我们家的地,爷爷那年后也不能犁地,我妈早上四点多起来把牛喂好,五点多叫我,起床吃饭,牵着牛背着犁,走好多地,每天地里过来过去等着太阳一点一点从东边山里钻出来,再到太热牛受不了回家,下午睡觉写东西,那时候以为这样的日子真就这么过了有多好。
太多故事没法写,真的没法写。
如果生命有血和泪,那些事父母都为我们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