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好的修辞练习。
《火》《安娜姐姐》《一弹解千愁》/ [法]玛格丽特·尤瑟纳尔
这么跟大家说吧,各位。
如果有一天我纹身了,那串字母叫Yourcenar;
如果有一天我学法语了,也是因为她。
1.“施蛰存的内心是崩溃的。”
2.谁也不要逃过师爷的法眼,他脑子太清楚了。
3.历史的“进步”果然要以强硬夺人的非改良而达成吗?
小学课本很误人,严监生已经是数一数二的有血肉的、不惹人嫌的了。吴敬梓的“好人”,写的也不可爱。汤水挺寡淡,稀不开这些油腻与疯癫。看这些学究在这里“你仙乡何处”,还不如看《我是猫》。时间的推移总很忽然,其实也无妨,写的总是一种时空里各色的事。鲁小姐治学、马二先生游西湖(“他也不看女人,女人也不看他”)还有耳挖子试鸭子肥瘦什么的,仿佛是马三立先生在读报纸。吴敬梓心爱沈琼枝,于是难得的画面变美了、是暂时干净的,着了一大段写秦淮河的景,就像铺好了毯子请姑娘落脚。
关键是,它不合理。有细节,不重结构。
楔子里,方国珍访王冕,但问出来的也不过是些“以仁义服人”的老一套劝善歌似的话,然而“吴王叹息,点头称善”;周进中举前,素昧平生一席读书人能凑给他二百两雪花银;鲍文卿向按察司给向知县求情,竟给允了,一个戏子面子恁的大。
但我晓得,看重它的人是在一个宏观的视野里拿来珍惜的。老说批的是封建封建,和没了封建事情就能好了似的。
书里的人尚有读者同情,世上的人就难。
……冯内古特是什么新世代单口相声大师??
绝望、疯癫世代的严重浪漫。
「我有一千个烛台,却没有一根蜡烛。」
「天堂里的人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等待其他人。」
「在我这个很老很老的人看来,恶作剧正是人类存在的全部意义。」
他的世界里有一种叫绝对倒霉与相对倒霉的东西。
我与冯内古特的共振不是很强烈,但是我能闻的出他的“芥子味儿和玫瑰味”。科幻小说的一种纯人工构建的“他者”的目光,或许没有什么比科幻更“人类学”。
我的理解,是他在科幻和后现代的海盐交界线上划船。战争是一种宏观上被封闭(你无法观测清晰的历史演进)而微观上被穿凿地剖开的人类个体体验。《五》敲定用穿越时空这种,办法吧,你可以叫它办法——
541号大众星上的四维人,看到的时间如同落基山脉一样,一齐展开。外星人说,我们考察了那么多星球,只有你们地球人相信自由意志。
「对于比利·皮尔格里姆而言,他不能改变的还包括过去的、现在的和未来的一切。」回忆=想象。比利坚持要把时间的真情告诉人们,他认为这样可以让人们得到安慰。
“多好哇——什么都不用想,但又不失为活人。”
如果一个人完整地观看了这个世界,他会对自己在宇宙中的定位有一个更“刍狗”的认识。
宏观的战争,也就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爆炸,其镜像是弥漫的暴力,女儿以爱的名义把比利的尊严一扫而光(这使她异常兴奋),大兵得意地谈论虐狗……这里甚至有一点《2666》的互文:广播电台的文学评论家,烧毁的德累斯顿像月球表面——失衡的荒谬性往往让灾难的图景飞向外太空。又常有“其实是亲人”的情节,一个浅近的、本是同根生的隐喻。
他会暗示你「这不是时间上的旅行。这事从未发生过,将来也不会发生。」会用反讽告诉你是梦,这是发疯,再往前迈一步,更宣布,此世界不听疯人言。9012的人依旧在玩时空穿越,九月份Amazon的《未了之事》有冯内古特的影子,但已经是中产阶级原生家庭的纽约客的路子了。用意象连接碎片,在正常的时间线也引入重叠因子,这些都属致幻剂的常规配制,因为,只有被打碎的人才会跌进循环里才会一直「未了」。有支公益短片讲退伍军人的PTSD反应,大意是生活中的声音,比如汽车鸣笛与小号声,让人频频闪回战争。这种闪回,恍惚于冯的人称,他的跳跃感,他的置身事外,恍惚于每一部都有的一句话,一个反复出现的弹簧,《闹剧》里的「嚯嗨」和《五号》里的「就这么回事」——冷却掉隐而不发的焦灼。
“如果你们抗议,如果你们认为死亡是可怕的,那么你们一点也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如果地球上的人想刻苦学习的话,只有一样你们可以学一学:不去理会糟糕透顶的日子,专注于美好的时光。”
「当永恒还没逝去,要一直望着美好的事物。」
一般的,是足够认真才敢有悲剧,那如果已经被认真的现实碾压干净了,那点快乐,确实是最后的人道了。福楼拜说的,讽刺并不妨碍同情。
公众号叫长夜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