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过半,很多感情都在慢慢沉淀。
曾经的青春激扬、意气风发,都被时代的年轮封塑在纪念册里。经过时间的过滤,还能留下的,是那些年轻时曾用心交往的友情。
-1-
林是我的高中同学,上学时候我们的关系不是很熟。有印象的只有高三,记得他和我同一组,他坐在最后一排。
林是那种上课爱捣乱,平日吊儿郎当,考试前狂补的人。他长得不够高大也不英俊,体育也不是他特长,成绩平平,顶多是偶尔冒一下尖,然后又默默无闻。
算是缘分吧,大学开学前我去车站买火车票,碰巧和他遇上了。 更意外的是我们俩的大学在同一个北方城市——天津。
意外的巧合,让我们一下子变得熟悉起来,于是临时决定结伴一起北上。
-2-
那是我们生平第一次坐火车,也第一次离开自己的城市,更是第一次和一个男生一起远行。
当火车驶出车站,熟悉的风景纷纷退去,迎面而来的陌生和新鲜,让我们紧张又兴奋。在封闭的车箱里呆38个小时产生的信任和依赖,使我们的友谊之树开始发芽。
记得到天津东站是半夜十二点,学校来接的校车要到第二天早上七点,于是我们去寄存了大件行李,两人走出了车站沿着海河边行走。
谁料没走几百米,在解放桥附近被两个巡逻的警察给拦住了,我们被带去治安岗亭。他们怀疑我是被林拐骗来的女孩,把林隔离开审讯并经过询问确认身份后,建议我们马上找一家旅馆去住下,后半夜怕不安全的。
原本以为天下太平的我们,吓得赶紧返回到车站出口上了一辆三轮车去住店,可是到那店里也只剩男女通铺的房间了。
林说他坐着不睡,会看着我的,让我赶紧睡了。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忘了林最后有没有睡过。
这一场景时常在同学聚会时提起,林总是非常骄傲地说,那次使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作为男人的责任,保护女生义不容辞。他还说,他真的一夜未眠。我说,那一刻我认定林是我的兄弟,算是我的亲人了。
-3-
90年的食堂买饭还是需要粮票的,不分性别国家统一发每月30斤粮票。女生胃口小粮票用不完,一般会在学校小店里换日用品,而男生一般都会不够吃。
我们高中同一届在天津的同学有四个,我是唯一的一个女生,我剩下来的粮票就专门送去特供给他们的。
林说,我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大学里我们很热衷老同学聚会,隔周或者每月都会选择到一个学校聚在一起,聊聊乡音以解乡愁。
北方的秋天异常萧瑟,早早就树叶发黄,小草干枯。尤其是旁晚,随着夕阳落幕,天色立刻昏暗下来,风一阵盖过一阵地冷,吹赶着地上的枯叶。
而这时,沿路行人面色凝重行路冲冲,骑车的女人头罩着丝巾蛮力前行,他们都火火地赶去家里,寻求家的温暖。
我最怕站在校门口,在热闹地相聚了一天后,看着搭上公交车渐渐驶离视线的他们,总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那种被亲人抛弃,孤立无援的感觉会萦绕我很久。
那时的他们对我来说就是亲人,有他们的地方就有家的感觉, 在异乡建立的友谊有一种莫名的依懒。
春假我们组队去了北京,后来又去天津的周边景点,男生背行李定路线,我负责采购和准备日常用品,就如同我们很多次结伴回家一样,配合默契、其乐融融。
即使到大三、大四,大家都有了各自的新的朋友圈,但我们仍会时不时地聚在一起。
-4-
毕业后,就我和林回到了出生的城市。
我和林在不同的外贸公司上班,做的都是服装出口。很快,林有了客户离开公司做了个体户,找我做出口代理。
后来,他自己办了服装厂有了自营出口权,再后来我也离开国企自己打拼去了。
过去二十年我们都很忙,但我们仍参加了对方的婚礼,认识并熟悉对方的另一半。
我们会在交易会上不期而遇,也会互相联系组织各种同学聚会中,再聊聊当年我替他缝被子而轰动他们宿舍楼的荣耀,还有他替我抢火车座位差点打架的丑事。
总以为几十年的路很长,而走过之后,再回首也不过寥寥几句。
最能打动我心的,仍是那段年轻的时光。
爱情或许已经褪色,而友情却远远的一直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