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公司之后，我在朋友的帮助下，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破烂的房子，拿着不高不低的薪水开始了应届毕业生充满希望的一年。

那一年我的状态非常好。

low总让我做了好些很奇怪的事：

1）整理数据库字典

2）打电话给各个小公司老板，请他参加我们部门沙龙

3）参加各种我听不懂的会议，在会议上让我去跟别人聊家常

4）跟随他出差，不说一个字

5）看他从各个会议上带回来的PPT，并且不外传

他显然是很赏识我的，与日俱增的赏识。跟我与日俱增的反感一样多。

我朋友怕她害了我。说怕我打了两年电话，耽误了我搞IT的大好前程。

可我心态放的很正，我说自己想多尝试，能给我尝试的机会，做不是开发和测试的工作，我很开心。

我下班回家撸猫，躺床上看书。按时起床，按时睡去。

我还为了将来能更好地做一名销售，去学驾照。

那是一种现在回忆起来，很怪异的工作环境。高高的办公楼，破烂的椅子，破烂的桌子，破烂的空调。唯一好的是风景，背后落地窗，能看到小半个杨浦区。

在low总没在办公室的时候，我会跟朋友喝着茶，往外看。

她说她在看她家房顶，为什么一直湿湿的。

她还会指着移动信号塔那块地，说，回头我发达了，在那儿建个泳池。这都是我们的地儿。

low总在的话，日子就并非那么好过。他会进门先把电脑包沉重地甩在桌子上，叹一口气，看看部门的人，感叹：“唉！压力大呀！”

然后他也许会睡一觉，趴在桌子上，睡到3点或是4点。

抬起头来玩手机，然后外放打电话，“哟，A总吗，哈哈哈哈，我们哪天出来见见？哎哟一定要的一定要的！”

办公室里，写代码的，测试的，开小差的，一片寂静。还有我这个销售，一片寂静。

电话打完了，他隔着不知是老花还是近视的眼镜片，朝着我，放出贼光来：“小卡呀，你来！”

我内心是，大爷我们一共没有两米远，你打电话的声音隔壁办公室也挺清楚了，何必叫我过去？

我过去后，他可能给我个书，或者u盘，或者微信号，或者行程安排。

然后大声感慨：“好好干啊！我要培养你啊！”

我谢谢您，大爷。

过了一小时，他忽然如梦初醒，大声问我，“小卡，让你跟王总联系，你怎么还不联系？”

整个办公室静的像都死完了。

我说，“奥。”

“唉！你怎么不打呀，让你做什么事情，为什么都不做！”

别叹气了求你了大爷。

我跟朋友私下qq：“mlgb。”

朋友回我：“他一天不叹气可能会死。”

我硬着头皮在大家装作没听到的氛围里，像个傻逼一样打电话。

——我忽然明白了我坚强的源头。

都是tm人生历练！

有时，他会安排我独自出差，或者去参加会议。然后在剩下的同事面前，说我成天不在办公室，不知去了哪里。

又有时，我在办公室，他会抱怨另一个被他派出去给客户演示系统的同事，成天不知在干嘛，不在办公室。

我不明白他是不是疯了。

我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在那里待了半年，忍受着他莫名其妙的猜忌与夸赞。我也不懂，那些被他成天大骂的，看似技术牛逼的大拿们，为什么还跟他干。

也许刚毕业，并找不到自己的任何价值，所以心态放的尤其平。所以在low总那里的短暂时光，竟也被我反复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