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的海

2015年夏天中考前,在手机自带的音乐播放器里,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歌。 “当我缓缓张开双眼 蓝蓝的海在车窗外面……” 随着音乐的开始,陈小霞娓娓道来她眼中遥远的那个陌生小镇。缓缓张开双眼,我看到了一株盛放的唐菖蒲,被露水打得低落,2015年的夏天,雨水繁杂,打湿一切的街道与巷子。 我看到一只鹿,站在微黄的草丛,鹿角挂在欧洲的木屋。一杯汽水端坐在木桌上,窗外,薰衣草伸向遥远的天空。天空遥远而澄明,我踏上的那些泥土还散发着青草的气息。我走过一片水库,走过一片芭蕉林,走过随风飘扬的南竹林,之后我停下了脚步,蹲在路旁啃一个即将过期的面包。 在2015年之前,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他们载着我,到达一个奇异的世界。一座山连着一座山,在山与山的怀抱,那些镇子,村庄,躺在里面,就像天空飘荡的闲云。车子在群山之间穿行,我突然想要喊出来,却发现没一点儿声音。大山依旧巍峨,古老的道路依旧曲折。傍晚,群山里的村庄开始升起炊烟,我才知道这些村庄与小镇居然还有人。一棵大槐树罩着一个小小的村庄,篱笆围着些土地,苞谷和洋芋,辣椒与豆角,开花结果不紧不慢,人的生活也不紧不慢。山上那片翠绿的青草,羊群一天也吃不完。 我曾妄想要过一种那样的生活,当我头脑发热的时候,以为在大山的阻绝里,能维持自己微小的满足,每日看鸡鸭在房前屋后散步,牛羊在牲畜栏悠闲吃草。杉树的荫翳中,蘑菇发芽,青苔斑驳,野花盛开。后山也许有一片鱼塘,可以一辈子,可以几十辈子,都不要看一眼外面的天空。 后来我才发现那何其困难,高速公路的隧道早已贯穿了每一座山峰,太阳光穿过中空的山峰照射进那个镇子,那个以为能让人一生平静的镇子。阳光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给镇子带来了震撼,人们第一次看到横亘在群山之间的一座大桥。大桥上,旅人的吉普车来回穿梭。 那个镇子骚乱了。 我知道,这一天终于会到来,无论我有没有看到那个震惊的景象。 我知道,这镇子里的人都有故事,他们的故事无法隐藏。怀揣一些心事,满脸愁容,他们终于走了,把一个镇子留给我,把所有的故事留给我。反反复复,我把每一个人的痕迹探寻,我看到了他们的回忆,在往事里,他们没有一点儿值得感慨的东西。 陈小霞的音色可以说没有什么出彩,甚至可以说平平无奇。但这首歌能打动我,就是平淡里的那一种真。过去陈小霞一直以作曲人的身份为人们所熟知,写过很多广为流传的经典歌曲,很多人却不知道她也出过专辑,做过“歌手”。陈小霞不是专业的歌者,她的歌唱不需要多华丽的技巧,却在这种平平无奇中,显现出最原始的状态。 “到一个陌生的小镇 丢掉我所有的身份 也许就可以想起 原来的我 是什么样的人”

丢掉所有的身份,丢掉一切沉闷。然后把心底的伤痕打开,在无人知晓的陌生镇子里,“脆弱的放声哭泣/就像每个/普普通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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