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宋仁宗赵祯,很多人会想到“狸猫换太子”,会为后宫中尔虞我诈的斗争感到唏嘘,而常常忽略赵祯。
虽说“狸猫换太子”只是戏说,但戏说不是胡说。赵祯确实是自幼与生母李妃离别,十三岁登基后,朝政有养母刘太后把持。性情文弱温厚,史书记载:“天性仁孝宽恕,喜愠不行于色。”
温厚的皇帝给了很多正直大臣得到重用的机会。包拯就是其中的代表之一,包拯多次直言进谏,口水都溅到赵祯的脸上了,赵祯也不生气,还一边擦口水,一边示意包拯继续,丝毫不怪罪。后面包拯要拿掉张尧佐三司使的职位,张尧佐是赵祯宠妃的伯父,宠妃多次在赵祯床头吹耳边风要求升张尧佐为宣徽使,在此次上朝之前,张贵妃还把这件事重复了三遍,耳边香风可比台风,可这台风在赵祯心里比不过御史们的谏言,因着包拯等八位大臣的劝阻,此事不了了之,赵祯回到张贵妃的寝宫后,对贵妃抱怨到:“你只知道宣徽使,宣徽使,你却不知道包拯是御史。”
陆游的高祖陆轸是一位耿直的汉子,曾指着赵祯的宝座说“这个位置你要好好干才能坐得稳。”换到现在,一位下属对自己的顶头上司说这种话,还有可能在这混吗?然而陆轸同志啥事都没有,赵祯只是震惊过后,第二天和一群大臣碎碎念说“天下竟有如此直肠子的人,太实在了。”
晚年的仁宗像大多数老干部一样,关心下属,张文节说话耿直,总是得罪同僚,仁宗想给他提个醒,某日跑过去对张文节说:“爱卿孤寒,有事说话,我照顾你。”暗示他别老是得罪人,搞得没人理他。
张文节说“臣不孤寒,陛下才孤寒。”仁宗很是疑惑,问他原因。
张文节神回复道“我有老婆孩子,你呢?”
仁宗三个儿子都死,没人来继承皇位。这话相当于拿针在皇帝心坎里戳,本想关照关照大臣,结果被怼得心口疼的仁宗,默默的回到后宫,大哭一场后,过继了个儿子。而张文节也没有因此受到冷落。
这等容人的雅量在近500位皇帝中屈指可数。
赵祯尽管是皇帝,却没有多少皇帝的脾气,常常为他人考虑,某日他用餐吃到一粒沙子,牙齿剧痛难忍,换成其他皇帝,直接就让人将御厨砍了,可是到了赵祯这里,他非但不怪罪,还要求下人不能说出去,以免相关人员遭到罪责。也有一次,赵祯清晨起来对侍从说,他昨夜睡不着,想吃羊肉。侍从问他,为什么不下达命令,赵祯回答道,“要是朕这么做了,就会扰民了。”
长期生活在皇城的赵祯常常望着天空思索外面的世界,柳永写的词描述了繁华的都市生活和丰富多彩的市井生活,满足了赵祯的探索欲,于是乎,赵祯成了柳永的忠实粉丝,登基后,思想发生了改变,喜欢儒雅的词,而他的爱豆喜欢写艳词,看过几次后,赵祯粉转黑,但一直没有机会好好的黑柳永一把,直到柳永考中进士后,赵祯找到了机会,引用“忍把浮名,换了浅酌低唱”,说他何必在意虚名,刻意划去了柳永的名字,柳永十分不爽了,讽刺赵祯说自己“奉旨填词”,填词填得更加肆无忌惮,赵祯也没拿柳永怎么样。过了些年,也给了柳永一个小官当。
嘉佑年间,苏辙参加进士考试,在试卷上写了他在旅行道听途说的谣言,说赵祯如何如何的昏庸,什么耽于女色,什么不理朝政等完全不符合事实的事情,考完后苏辙自己都觉得要完,当时考官看了十分愤怒,纷纷要求罢免苏辙的官职,传到赵祯耳里,赵祯只是说了句:“因直言而得人,因直言而失人,天下人要怎么说我呢”苏辙最终不过是名次列为下等。
苏辙这等言语要是放在其它朝代,怕是直接就被诛了九族,可到了赵祯,压根没有杀头的风险。
不兴文字狱,不搞酷刑,对犯人从轻发落,对待臣子宽容,甚至有些怕臣子,这种皇帝,是国家之幸,也是百姓之福。
养母刘后热衷于权势,喜欢掌控养子的生活起居,在这种情况下,小孩子很有可能走两种极端,一种是屈服于掌控,性情过分文弱,优柔寡断,难以决断。一种是在高压下,表面做出屈服,心底里却十分不爽,等到时机一到,大肆追求自由,沉湎女色,暴虐荒淫。
显然,赵祯属于前者。
但并不代表赵祯没有反抗之心,赵祯的皇后郭氏是由刘氏安排的,赵祯并不喜欢郭氏,他对张氏一见钟情,本想立张氏为皇后,在太后强压下立了郭氏为皇后,心中不满剧增,后面找了个借口废了郭皇后。
由于诸多原因,到张氏死,她也没有被立为皇后,赵祯迟迟未能满足心爱女人的心愿,张氏死后,心中充满愧疚的赵祯,难得的任性了一次,不顾现任皇后曹氏,不顾朝中大臣的劝阻,追封张氏为“温成皇后”,出现了“生死两皇后”的旷世奇葩。
从某种意义来说,宽厚有时也会成为一个缺点,因为赵祯听取很多了大臣的意见,实施政策时有很多考虑,时常变化,大臣也常常替换,导致行政效率不高。
尽管如此,赵祯也创造了堪比贞观之治的繁华,上至敌国皇帝下至民间拥有着大批粉丝。
仁宗驾崩后,从贫民到敌人都为此感到悲伤,辽国皇帝为他建衣冠冢,历代辽国皇帝把他当祖宗来看待,甚至在很多年后宋神宗恢复仁宗的温和改良做法后,辽国皇帝要求军队不去骚扰宋边境,因为宋朝回到了仁宗的路上。
纵观赵祯一生在政治上没有武则天的谋略,军事上没有汉武帝“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的霸气,在对抗西夏前期屡战屡败,甚至西夏向宋称臣后,宋朝也要给西夏十三万两绢,五万两白银,两万斤茶,却是一位难得的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