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擦完玻璃，陈予砜就坐在床边抽起了烟。他脑子现在还发蒙，下午睡了两小时，自打起来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他用没夹烟的手碰了碰额头，没发烧啊。
手机响了一声，陈予砜点开短信。
“砜哥，明天过来看店昂，我要陪禾禾玩一天。”屏幕上认真躺着胡古发过来的短信。
陈予砜弹了弹烟灰，回了一个“嗯”字。
这时门被推开，陈予砜没抬头都知道老妈回来了。
“小砜，你还没走啊？”赵蕊进来顺手关了门，她手里提着五六个购物袋，一看就知道出去放血了。“妈还以为你等不着走了呢。”
“我得等您回来接班啊，”陈予砜笑嘻嘻地站起来掐灭了烟，接过赵蕊手里的东西，进了内间。
“看吧，还是我儿子好呀！”赵蕊摘了手套和围巾，又道“不像你爸，就知道埋头工作，不陪我逛街也就算了，还不帮我看店。”
“我爸也挺不容易的，马上又升职了，他肯定要跑的勤快些，等我爸升职了，享福的还不是您啊。”陈予砜再从内间出来时，手里端了一杯开水，递给了赵蕊。
“就你会替你爸说话。”赵蕊笑着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炉子跟前，手里的玻璃杯还冒着热气，她看看正套大衣的陈予砜，道“还是我儿子听话，知道心疼我。”
“妈，这话您说第几遍了？”
“我乐意！”赵蕊对着炉子烤了烤手背。
“也是，您乐意就成！”陈予砜说话间已经套好了大衣，他对着玻璃扒拉了一下头发，又道：“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说完这句话，他自己不禁笑了一下。
“哟，看来我儿子最近又读书了，越来越会说话了。”说完这句话，赵蕊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站起来走向柜台，翻着柜台上记录本。
“今天来了五个病人啊，嗯……病情描述写的不错，有进步……”
赵蕊看着本子上描述的“头痛、四肢乏力、出汗……”没再言语，陈予砜也没接话，揣上手机，准备出门。
“外边雪下厚了，别开车啊。”听着开门响声，赵蕊没抬头就说。
“好，妈你记得睡觉前把炉子火灭了。”陈予砜拉开门，又回头看了一眼老妈，后者并没抬头看他的迹象。
“嗯，老说这句话，也不换个花样。”赵蕊似乎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说“赶紧走吧。”
陈予砜嘿嘿笑了一下，才跨出门。
吃过晚饭，李文便回到卧室做作业。高二每周作业挺多的，他先挑会做的做，不会做的等星期天晚自习再和同学商量。
写了一会儿，他就觉得头有点疼。就着台灯，他拿起下午买的感冒药研究了一下，然而什么也没看懂，想了想，他决定喝药。
去客厅接开水，何其芳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织毛衣，见他出来，忙丢下手里的活，上前摸了摸李文的额头。
“发烧了？”何其芳边摸边问。
“没有，头有点疼，准备吃个药。”李文看到沙发上放着织了小半截毛衣，疑惑地问“这给谁织的啊？”
“邻居小孩，我看那孩子厚衣服也没几件，想着就给织个毛衣。”觉着李文没发烧，何其芳手才离开李文额头，拿起沙发上的小半截毛衣“怎么样，好看么？”
“嗯 好看，我妈做什么都厉害。”李文吹了吹开水，小抿一口。
“嘿嘿，你小时候穿的毛衣都是我给你织的呢，你爸说……”说到这，何其芳止了口，空气突然变的凝固起来。
顿了一下，李文率先开了口，“我去写作业了。”说完进了卧室，背靠着门板，轻轻磕上了门。
李文不愿提起李则清，更不愿意叫他一声爸。
这些年李文都是和他妈俩人相处过来的。
他会经常逗何其芳开心。
李文想让何其芳过的轻松一点，哪怕是为了他。虽然这样想，会觉得很自私。
客厅静了下来，李文握了握杯子，已经凉了，他懊恼地搓了搓鼻子，又打开房门。
电视已经关了，沙发上地小半截毛衣也不在了。
李文重新接了一杯水，回屋，关门，胡乱喝了几颗药连澡都没洗就躺床上睡了。
因昨晚下了雪的缘故，天要比往常冻。
陈予砜就着袖子抬起书店的卷帘门时，垃圾车正好从马路边开过去。
他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嘿，还真准时，八点整。
陈予砜心里忍不住给自己开店准时点个赞。
也就是前些天他与胡古合开了这家名为“街角”书店，上下两层。
胡古说，砜哥，就咱整这个“街角书店”为店名，定比那什么“教育书店”、“新华书店”之类的书店，在名字上就高出好几个档次呢。
其实陈予砜倒是没觉得这个“街角”名字有多洋气，他觉着书店不远处那收破烂的若是叫个“街角收破烂”，听上去也是很和谐的。
但这话他没敢与胡古说，估计胡古听了，又要吵吵着和他商量个新店名。
就这样，陈予砜他们的书店头顶“街角”，顺利开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