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盒子里藏着的故事-蓝色卡片和拒绝美学

那个秋日的午后,阳光带着些许温度照在赵菁菁有些忧伤的脸上,没了夏日的炙热的气息。

赵菁菁独自坐在窗前,面前摊开的笔记始终停留在第七页。

窗外,路边高大的法国梧桐,黄褐色的树叶在风中诉说着沧桑的过往,透过枝叶残破的缺口,偶有匆匆的人影闪现,一切似乎都是昏黄的颜色,像泛黄的老照片。

刚上大一的赵菁菁像个刚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特别容易想家,她突然有些后悔:这儿离家太远了,这会儿家属院墙外的银杏树该是金黄的颜色了吧?她仿佛听见了行人踩过落叶时悦耳的脆响,嗅到了混合着泥土味儿的木质香。风起时,落叶会跳着欢快的华尔兹,如调皮的精灵般自由自在的飞走……

“咚”旁边挪动椅子的闷响,惊醒发呆中的赵菁菁。


音乐逐渐响起,提醒着图书馆下午的开放时间结束,赵菁菁整理着背包,回想着和廖莎莎她们约在哪个食堂?脚下却碰到了什么——一张蓝色的学生卡静静躺在地上。

赵菁菁拾起卡片边走边看,是个戴眼镜的计科学长,照片里他表情严肃,像是早已预见到这场丢失。阅览室里已经没什么人,她扫视了一下,确定这个男生已经不在现场。

赵菁菁想着要不要放在前台,可那里还排着好几个等着还书的同学……最终她还是在一年级的同乡群里”拍了拍“一个计院的同学。说了缘由、约了地点,一切很快搞定……

赵菁菁不知道的是,这张卡的主人,经常都是坐在她今天坐的座位上……



白敬岩摸遍所有口袋,才确认学生卡真的丢了。食堂窗口的阿姨不耐烦地敲着刷卡机,他烦躁地“啧”了一声,伸手从陈凯手里抽走他的卡,动作粗暴地给自己刷了饭钱。

"卧槽,轻点儿!"陈凯心疼地抢回自己的卡,“你好好想想可能掉哪儿了。”


宿舍里,白敬岩回想着最后一次看到学生卡是在什么时候。

“白敬岩师兄是这个屋吗?”一个带着黑框眼镜,头发有些凌乱的男生,敲了敲门,探头而入。

“我就是。”白敬岩上下打量着对方,似乎见过,但是并不认识,应该是大一新生。

虽然看似懒散,但是师兄的目光却带着种自上而下的压迫感,让小男生略显局促“哦,您的卡,我一自院儿的老乡儿,在图书馆捡着的,怕您着急,让我带给您。”小男生挠挠头发,双手递过卡片,还没等白敬岩反应过来,已经转身要走。

“哎,先别走。”白敬岩冲小男生招招手,拿起一旁的手机解锁,“手机,加个微信,回头叫上你老乡,我请你们吃饭。”

小男生从屁兜里掏出手机,扫了白敬岩,一边加着微信,一边说,“加您了,不过我老乡不一定能来,我跟她也不太熟。”

白敬岩半靠在椅子上,通过了微信,“他也大一的?”

陈凯在一边搭话,”哎你表妹不也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敬岩甩来的“闭嘴”眼神给怼了回去。

“你把他微信推我,我来约。”

小男生收好手机一边走一边说,"我也没她微信,我们有个新生群。"

“什么名字,捡我卡的。”

“赵菁菁。”

‘原来是个女生。’白敬岩心想,‘占我座的那个吗?’



连续三天,白敬岩一直试图加赵菁菁的微信,即便已经清楚的做了备注“计科白敬岩,谢谢你捡到我的卡”,她却始终没有通过。

他当时没太注意,看见有人占了他的座位,还是个女生就离开了。这小女生什么情况?他开始怀疑,坐了他“专座”的女生,难道不是刻意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吗?

自动化学院给大一新生在教学楼里设置了专门的晚自习教室,时不常会有基础课的老师过来巡视答疑,所以很多大一新生都会来上晚自习。白敬岩拦住了两个从自习室走出来的同学,“自动化的赵菁菁你们认识吗?”

若不是廖莎莎打电话说买好了宵夜,赵菁菁都没发现已经这么晚了,刚走出教学楼却被人叫住。

“赵菁菁?”白敬岩大踏步追上脚步匆匆的赵菁菁,球鞋碾碎了一片梧桐叶,脆响惊飞了路边的麻雀。女生怔了一下,停下脚步,手里抱着刚补好的课堂笔记,缓慢的转身看向他,两条腿前后交叠,保持随时离开的状态,明显有些不情愿。

他原以为会看到一张惊慌或者有些羞涩的脸,可她的眼睛在路灯的照耀下,睫毛投下的阴影正好遮住了瞳孔看不出半点的慌乱,甚至没有任何情绪。

“我是计科的白敬岩。”女生的平静,反倒让白敬岩略显慌张,原本想好的台词统统作废,“谢谢你,捡到我的学生卡。”

赵菁菁皱了皱眉头,一时没想起来,她眨了一下眼睛,用微笑缓解了有些尴尬的气氛,“没事,不用谢。”

白敬岩清了清嗓子,慌乱的开口:“那个,什么时候…你方便…我请你吃饭吧…谢,谢谢你。”

“应该的,”语气温和又疏离“不必客气。”她说这话时睫毛快速眨动三次,是她标准的说谎动作。

远处有人在招呼赵菁菁,她挥手回应,“学长不必介意,那我先走了。”说着便转身离开,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白敬岩像被什么堵住了嘴,嘴角抽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能看着女生快速离去的背影。从来都是他拒绝别人,这是第一次,还是被一个小丫头拒绝了!


“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男生是谁?”廖莎莎一脸八卦的看向赵菁菁,似乎期待着什么。

“不认识,好像是计科的吧,我没记住,说我捡到他学生卡,他来道谢的。”赵菁菁皱着眉,补充道,“都好几天前的事儿了,他说的时候我都没反应过来。”

廖莎莎用胳膊碰了碰她,“长得帅吗?”

她想了想,路灯昏暗,她又着急回宿舍,根本没看清,似乎长得挺斯文的,“还行吧,没看清。”



那个深秋的傍晚,球场不时传来清脆的笑声:球网两侧,大个子男生正故意把球打得忽近忽远,调得小个子女生满场飞,马尾辫晃来晃去划出俏皮的弧线,可她并不生气,接不住球便笑着嚷“这球不算”,还会不时和场边坐着的同学说笑,说对方耍赖。

岳震川用下巴指着马尾辫说:“扎马尾的那个女生,就是上次汇演,自院那个慷慨激昂的领颂,别看长得一般,听说追她的人能从自院楼排到一食堂。”

白敬岩顺着方向看过去,那女生正隔着球网和男生神采飞扬的说着什么,身高勉强到对面男生的肩膀,白球鞋、牛仔裤、T恤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他正要收回目光,女生忽然转头看过来,用手划开额头细碎的头发,在对上他视线时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笑带着似有若无的狡黠。

夕阳刚好落在她脸上。

“咱学校乐队那首《风起芳菲入怀香》歌词儿就是她写的,曲是……”岳震川发觉他一直没搭话,用手肘捅了捅他:“喂,看什么呢?”说话声掩盖了白敬岩手里矿泉水瓶变形发出"咔"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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