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个冗长的梦,断断续续的,不停有人在对她说话。
“你真的懂什么是爱情吗?一次次的视别人的情感于不顾,你以为只有你会痛吗?既然爱了,就好好爱,为什么只要对方付出真心,你就退缩了?”齐森直视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如果你不打算爱,就不要给爱你的人机会。伤了一个又一个的人,你只是想让自己的罪孽更深重,是吗?你折磨的自己还不够?还要有人陪着你一起承受?”他呼吸沉重,脸色也变得铁青。
白默只是任凭眼泪肆无忌惮的流着,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痛,这些年唯一有的感觉。
“既然没有能力爱,就不要给陈海机会,他受不得那种伤痛,”齐森转身欲离开,“如果,你还当他是朋友的话。”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没有能力爱?什么又是爱?
虚虚晃晃那么多年,究竟怎么活过来的?白默忽然意识到的是,自己醒着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在这样沉睡着的时间里,她究竟伤害了多少人?
“如果你是个男人就好了,我们可以躺下来静静聊。”潘子站在单位大院门口,看着久别的白默。“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不是喜欢我,你只不过是太寂寞了,需要一个懂你的人罢了。”
白默笑笑,“你要不要那么懂我?这样我会很有压力。”
“不想笑就不要笑了,这样笑着,眼里的悲伤更浓了。”潘子也淡笑着,却没有靠近,“我以为你离开一年,会有改变,可是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我想多了。”
“是吗?我倒没觉得。”白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亮闪闪的圆形金属片,用红绳串着。在路灯照射下闪着白晃晃的光。“这个,我一直带着,谢谢你的忠告。”
“真的感谢我,就该把它丢掉,”潘子嘴角还噙着一抹淡笑,“你要知道,它没有任何意义,过去的就过去了,总是抓住不放,只会让你更难走出来。”
“我舍不得啊。”白默叹息。
“舍不得,我帮你丢掉。”潘子几步走到她跟前,拿过她手里的那个用一角钱硬币打孔做的吊坠。“如果我帮你丢掉,你会不会打我?”他忽然停下动作,问道。
白默不由一愣,忽而笑起来,“为什么打你?这本来就是你做的,而且这一角硬币也是你的,我还不至于为了这一毛钱和你玩儿命吧?”
“那就好。”潘子说完,一把将硬币向一个黑暗的角落抛了出去,没有听到硬币落地的声音。两个人就那样静静站着,眼睛看向硬币抛出的方向,谁也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能帮你丢掉的,也就只有这一个硬币,你心底里的那些伤痛我帮不了你,可是人生是你自己的,究竟要怎样走下去,只有你自己能做主。”临走时潘子一手搭在她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白默点点头,一直挂着那淡淡的笑。“我知道,谢谢你,兄弟。”
“不是兄弟,是大哥。你得叫我大哥。”潘子又把手移到她头顶,用力揉了揉。“你要是个男人,我非得打得你屁股开花不可。”
白默伸手打掉头顶还在用力揉搓的大手。“你摸狗呢?这么用力?”用手捋着头发,愤愤的说。
“我从不摸狗,我怕狗。”潘子转身向单位宿舍走去。“走啦,一直向前走,不要回头看。”他边走边挥着手。
看着他的背影,白默笑着,没有眼泪,没有心痛,心里平静的宛如死水。
“走啦,你要幸福啊!”朝着他的背影,挥挥手,转身离开。
他们之间没有爱情,甚至不算友情,只是有一日,潘子突然问,“为什么你笑着的时候,眼里满是悲伤?”
她清楚记得,当时心里深深的触痛了。蓦然的看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一幕幕的,没有时间顺序,没有关联人物的一个个场景,在梦里一一呈现着。
到底是谁说的,“你该去看看医生,你这是抑郁症,不及时治疗,你会没命的!你知不知道?!”不记得了。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苟延残喘的活着,没有看医生,也没有就那样死去。清醒的时候,如果忽略左手腕上深深浅浅的伤疤,她不会觉得自己有那么多次想死的瞬间,不会想起当看着鲜血从身体流出时,那种排泄压抑苦闷的快感。
抑郁症,是啦,她得了抑郁症,究竟因为什么,她不记得了。或许是不想记起,太累了,来到这世上二十三年,一件件的事被她轻易忘记。她心里也清楚,这是她逃避的方式,最简单的方式,可即使真的想不起来了,那往事又会一次次如梦魇般,在夜深人静时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让她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醒来,依然忘记,想不起一丝一毫。
“你就那么犯贱?别人的男人就那么好?还想着抢别人的老公!”
这又是谁说的?怎么可能?爱她的她都一个个赶跑了,怎么又会去抢别人的老公?是误会,是的,一定是误会!可她不想解释,解释了也没有人听的。
“你不要走,我不想离开你。”一个男孩子用手语快速说着。“我喜欢你,我需要你。”
需要?终于又有人需要她了。然而,她以为可以为了一个需要她的人活下去时,父母的极力反对,又让她彻底清醒了一回。她在做什么?那个善良可爱的男孩子,即使是聋哑人,但他的爱是真诚的,怎么能去伤害?还好,清醒的还算早,离开吧,即使被骂的狗血淋头,即使被误解的体无完肤,也离开吧。
“我喜欢秋天,那种安静和悲凉,让我心情能放松。”
“你如果哪天能正常一点,我怕我都不习惯。”张诚看着她,无悲无喜的说。
“我不正常吗?不是有很多人喜欢秋天?”白默侧头看向他,心里却很快冒出一句“是啊,本来就不正常。”
“伤春悲秋的人多了,但你不是。你在享受自我惩罚的乐趣。”张诚低下头继续工作。
白默心里一紧,又一个,又一个看懂她的人。“不要以为很了解我。”她有了点怒气,眼神微凉的瞪视他。
张诚抬眼看了看她,静默了一会儿,“从没想了解你。”他平静的说着,伸手递过来一个碟片,去放首歌听吧。
白默看着碟片,不由得自嘲的笑笑。
秋天,好像所有故事都发生在秋天,多少个秋天了?是从哪一个秋天开始的?好像不记得了,怎么努力去想,都想不起来。
期待着有一天,能在春天醒来,在秋天离去。
下一章《迷茫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