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土下，有一粒种子。种子灰不溜秋，和土色一般。现在是寒冷的冬天，地面早已不见一丝绿意。种子在土里，在黑暗中。他不明白，在他来自祖先的记忆中，世界应该不是这样的。是怎样呢？迷蒙的绿意，水露的滋润，婉转或尖脆的各种啼声。现在他在哪？他不明白，只顾汲取着贫瘠土里的水分。薄薄的尘土下没什么水分，很快，种子累了，睡了，停止了成长。
蓝蓝的天空飘着云。云的肚子大大的，她孕育着雪儿。雪儿开始只是几片抱成团的冰晶。随着冬天的临近，雪儿越变越大，心儿也开始向往着天空以外的地方。
“我会一直在这吗？”
“怎么了，我的孩子？”
“我想去远方。”
……
“妈妈——”
这一天，天空下了一场雪，欢喜飞舞的雪花，像母亲冰凝的泪花。
种子感到温暖，睁开了睡眼。“是春天吗？”种子说，他依稀记得春天是暖和的。
地面上，铺了一层雪，雪儿刚来到天空之外的地方，陌生又新奇。忽的，他听见了种子的声音，惊得从树上跌落下来。要知道，她只与云、风、太阳说过话。她回应道：“春天，是什么？”
种子得到了回应，也很惊奇。
“温暖。”
“温暖？”雪儿不能理解，却依然饶有趣味。
种子描绘着春天的景象：绿意和温暖包裹着，悠长的啼声，淡淡的芬芳，水露的滋润……雪儿不理解，却也听的津津有味。
雪儿描绘着天空的景象：湛蓝的天空，纯白的云朵儿，金色的太阳光芒，倔强的大雁飞过，坚硬的飞机穿过……种子不明白，却也听得津津有味。
“你盼望春天吗？”“嗯。”
“你怀念天空吗？”“是啊。”
冬天也会慢慢离去。
今天的太阳升起，透过的松林，雪儿感到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她意识到——是温暖。
种子又感到了饥渴，自身也发生了变化，他意识到——是水分。
种子快乐的向雪儿展示自已成长的喜悦，雪儿咬着牙，快乐的应和着。
“我想见见你。”土壤下的种子说。
“我也是。”雪儿流着泪。
春天来了，种子长成了芽，四周绿意新透，正是他祖先记忆中的世界。可是四处听不见雪儿的声音。
春天过去，夏天过去，秋天过去，冬天来了。种子已长成一颗树苗，他在冷风中怀念着雪儿。
“她在哪？”
种子最终未能见到雪儿，只记得在破土发芽的一刻，听见了雪儿的最后告别——
“我回天空了。”
隆冬，冷风中的树苗冻僵了躯体。他拼命寻找水分，寒冷而干燥的冬天没什么水分。很快，他累了，睡了，停止了成长。
这一天，树苗感到了温暖，他以为是春天，睁开了睡眼——
天空正下着雪，欢快飞舞，如冰凝的泪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