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春水
文/南方
在我居住的村庄，附近没有河流，甚至就连条象样的小溪也没有，所以，儿时的我，要看河流要到外婆家去才能如愿。其实，二姨和三姨家离河很近，坐在屋子里一样能听到河水流淌的声音，尤其是二姨家，你在家里几乎能够听见河里的鱼儿窜出水面与河水相撞发出的声响，而外婆的家离开河岸是要远去一些的。可我为何又说要看河流要去外婆家呢？也许，在我幼小的心里，住得那样近的小姨家和外婆家并算不得是两家人呢。或者，如同流水的一脉相承源源不断的奔流，对于我们而言，外婆都是生命的源头活水，本来不该分个你家我家的。
站在三姨家的门前，能够看见河水金光闪闪地发出彩光，河水的声响则隐隐约约时断时续如同风儿吹过耳畔的感觉，那声响，本来是有的，可当你集中精力去听时，它又像是消隐去了。正听着时，一个比河水要响亮得多的声音会在对岸响起，原来是二姨看见站在对岸看河水的人，正在对岸喊叫让去她家吃饭呢。站在二姨家的门前看河水，会是另外的景象，你几乎能一眼看到小河的心里，那些光滑的石头，那些河中的鱼儿，都能尽收眼底；河水的声音也是清晰的，哗啦哗啦的像是在和人言语着，河面发出的光则是刺眼的，有时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河边的杨柳，把长长的辫子伸到小河里去，挑逗着小河的胃口，日夜不停地，杨柳和小河就那么相互玩味着，爱恋着。实在说来，却不过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浪漫遐思。
午后的时光，我们孩子会在河边钓鱼，不过，钓鱼却是不用鱼钩的，随便在河边扯来一根柳条，再把蚯蚓穿在柳条的一头，放到河里去，感觉到有鱼儿的咬动了，就那么一抬手，鱼儿就跑到从家里带来的脸盆里来了。这样的钓鱼，怕是也只有在如此清澈的河流中才能办到啦。有时，钓鱼的孩子会光着身子到河里去游荡一圈，就像鱼儿偶尔会跳出水面，走到河水里的孩子不过是因为觉到河水的新奇。我，毕竟不是水边长大的孩子，对于小河心中充满着恐惧，然而，好奇心却趋使着我朝着河水的中央走去。通常，表姐妹们总是牵着我的手，把我拉到河水齐腰的小河中央，她们无法理解，一个男孩子，竟然会是如此的怕水，其实我知道，我不是怕水，我怕的是陌生的事物。站在小河的中央，待到原先的恐惧渐次隐去，你会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你的脚上叮咬，原来是河里的鱼儿在和你亲近呢！那感觉，如同初恋时节的心酥划过心际，流遍全身。
傍晚，坐在二姨家的院子里，看着小河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银光，听到的河水声响和先前的又不一样，像是一个怀春的少女的一曲心声，幽幽中泛着那么一点伤感。对河两岸，已经长成的青年男女，开始隔着河水对开了山歌，在那样幽静的夜里，在那么美好的月光照射下，山歌在那种空旷的河床上空回荡，却是令人动情的。而母亲和小姨们，则在山歌的回荡中评说着那唱歌的人，谁知道呢,他们是在真的赞扬那人的歌声，还是随着歌声回到了自己的年轻时代里？
深夜，梦醒时分，困在河水流淌的声响里。会有一种仿佛身体漂在河水上面的感觉，真的，随着流水的声响，你似乎觉到自己正轻飘飘的浮在河面上，随同河水流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入梦，会是些虚飘的处所，充实了心灵的富足，却在梦醒时分疲惫了身心。
我的独一无二的一条小河，在距离我家那么远的地方，却又那么近地流在我的心里，时刻以她那悦耳的声音叩开我的心扉，又以她的透澈的颜色澄清着我的灵魂；我的小河，我的梦，我生命的源头活水，在我疲惫的时候给我予力量，在我迷茫时指引我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