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池塘喂鱼

明轩这才看到滕肃的碳黑脸，也不敢再出声。张承还是不急不慢的态度，看到滕肃变色的脸，也一点都不惊讶，可能早都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滕肃一言不发，眼睛没了神，呆愣愣的望着前方，脑子里还想起上次父亲打了自己一巴掌，说自己忘了纲常礼教。

张承看着自己的任务也完成了，该说的都说了，而且也说的很明白，起身对滕肃抬手拘了拘礼，便退下了。

滕肃呆坐了片刻，沉思了好久，也不知道想没想没想明白这件事，起身带着明轩往回走了去。

还没走几步，撞上了母亲，这想回避也来不及了，便走前几步问了安。

女人可是最敏感的，滕夫人看出了滕肃一脸的不快，又看到滕肃是从滕庆的书房院子走出来的，抻手拉住腾肃道:“肃儿可否陪着母亲在院中走走？”

滕肃看着母亲握着自己的手，跳了挑眉，看母亲这样的动作，滕肃感到不舒服，但又不能否了她的面子，转了身子挽着滕母道:“我陪母亲去那边赏赏池塘里的鱼。”

滕母侧头看看滕肃，一脸笑容。俩人便慢慢迈着步子，往池塘方向走。

以前滕肃是觉得母亲偏心梅芳，这六年梅芳去了晋国，母亲改为优待子彧，有点让自己生气。

事至今日，滕肃明白她是想着，如果自己善待晋国人质，想必晋国也会善待梅芳。再加上人质也是可怜之人，既然都住进府里了，也不想让他遭罪。

自己的衣食住行，虽有明轩张罗着，可母亲也从没忘记隔三差五地来瞧瞧，还记得有年冬天，母亲因为自己房中火炉烧的不够旺，而责备明轩。还有那日在假山石后，听到母亲因为父亲打了自己而责备他，心中又怎么不明白自己也是她的心尖肉。

滕肃这还没想完这些事呢！就听到“这池塘的鱼倒是热闹，玉儿，你去拿些鱼食来。”

闻声滕肃收回注意力，看走到了池塘边儿，水里面的鱼儿追击嬉闹，附近的树木都已披上了厚厚的绿衣，左侧花团锦簇，还引来了很多蜜蜂。原来这春天都过了一大半了，腾肃这才注意，这新的一茬景色。

玉儿手脚麻利的拿了鱼食回来，滕母分了点递给滕肃，嘴里随意说道:“这一池的鱼，若打理好了是一处精致景象，若打理不好，就是一池腥臭污水，会坏了院中的景象。”

滕肃接过鱼食，看了看母亲，回道:“看这池水清澈，鱼儿自由自在的样子，敢情是打理的非常好。”说完转向池塘，捻了点鱼食往池塘里洒。

“你父亲就是再忙，每日也不忘来看看。”滕母回道。

看这马哈打的，无非就是想聊聊滕庆，可这说的一板一眼的，膈的滕肃非常不舒服，停了喂食的手，侧头看向母亲问道:“母亲如今不责怪父亲把梅芳送去晋国吗？”

滕母也收了喂食的手，面对着腾肃严肃的反问道:“若是你，到了危机关头，若有一人能救一城的人，你救还是不救？”

滕肃不做这样的选择题，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选择题。当年昌也如果失守，一城的百姓肯定遭殃，也许不久还会打到盛镐，父亲想到的法子就是用自己女儿去换，答应他们无边际的要求，每年向晋国进贡百匹马，万担粮。

他不懂父亲这种服弱的做法，他只懂与妹妹之间的感情，也明白自己不会用最亲的人去换取任何东西。

滕母见他不回话，又补充道:“张承当年找到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虽然没有同意，第二天我看到了你让梅芳给抄写学堂作业，生气的还打了她。”

说到这里滕母声音已经哽咽，片刻就有大滴的眼泪往下流，滕肃心里又自责又心疼，伸手去拉住了母亲。

滕母更是哭的厉害，还一个劲儿的解释:“这张承拿了手令强行带走了梅芳，我却没有拼尽全力留住他，如果你要恨，你就恨我。”

这如今怪谁也换不回来这个人了，梅芳死在晋国，尸首都没送回来。府中上下除了几个人知道梅芳是被送去做人质，其他人到今天都还以为是滕肃当年给了梅芳禁书，去晋国避难去了。

梅芳去世快两个月了，都不敢声张。天下人都称滕相智勇双全，百马万粮不仅解了昌也之危，还多带回了个晋国人质，他们熟不知，徐国还赔了个国相之女啊！

滕肃如今恨谁都没有用，只能恨这世道。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只能柔声安慰:“母亲宽心，到了这个局面，也不是你我二人所愿，父亲那边我不会徒生事端，对他我只是不知怎么相处，如今是越来越不了解我这位父亲了。”

也对，滕肃如今更想了解是这废除禁书一事父亲的所做所为该怎么解释。

滕母也知这二人之间的隔阂也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化解的，但还是不免苦口婆心的加了句:“你要理解你父亲！”

滕肃不想再聊下去了，也觉得心里挺烦的，见池塘里这些鱼争先恐后的凫水抢食，说道:“母亲，你看看，喂了这么多了，再喂下去，这一池的鱼儿恐怕得撑死了，可不就要负了父亲每日的打理吗？”

滕母见滕肃故意挑逗刚才自己绕弯子的说话方式，破涕为笑，道:“你这孩子！”

“走吧，别喂了，我送你回去。”滕肃边说边拉着母亲转身，一手把鱼食交给了明轩。

明轩接过之后，见滕肃偏着头用嘴指了指手中的鱼食，又指了指池塘，顿时满脸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