諓(注1)姑娘

民间故事……讲述人:陕西铜川黄堡罗寨村

李秀花(1898~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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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娃生下来就爱说爱笑,而且说话言语冲得很,不给别人一点面子。到了出嫁年龄,母亲怕女儿到婆家惹是生非,就给她衣袋里装了块小石头,叮咛道:啥时候石头不响,不能说话。女儿虽能言善辯,但对母亲还是百依百顺的。打结婚之日起,凡事只是尽心操劳,始终不说一句话。

开始,夫家人以为媳妇初来怕羞,不肯说话,时间一长,全家人都起了疑心,阿家妈、嫂嫂们想尽办法逗她说话,媳妇除了点头、摇头、微笑、愠怒外,就是不开口。全家人都觉得窝囊:竟然娶回来个哑叭!于是这长那短地议论了一番,决定将女子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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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女婿备好毛驴,让媳妇骑上,准备送还她的娘家。走到路上,天气火燎地热,俩人忍受不住,见前边场院上有棵大梧桐树,根深叶茂。女婿把驴牵到石碌碡旁,让媳妇下鞍到树下乘凉。媳妇一弯腰,那颗小石头从口袋里滾了出来,落下去正好砸在碌碡上,媳妇见石头咣啷一声,开口说开了:“这下好了!”女婿见媳妇说话了,一下子楞住了,没等女婿反应过来,媳妇向前走了两步,仰头看见树上落了几只野鸡,又开了口:

“身上花花尾巴长,梧桐树上贺高强。

只因石头不咣啷,不言不语羞姑娘。”

女婿听了,喜得一蹦老高:“只当你是个哑叭,你不但能说,还会作诗哩!现在有啥说的?走,咱掉头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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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小俩口热热火火地说开了。女婿说:“你给我作一首诗咋样?”媳妇看着走在前面牵驴的丈夫随口说道:

“一手把驴牵,一手拿帽扇。

热死皇天晒暖暖,难过你自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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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见大嫂子正在碾米,就说开了:“哟,大嫂你常说穷得拧肠子哩,我看你是做精哩!”大嫂见是哑叭媳妇说话,着实吃了一惊。正要发问,女婿过来,解释一番。最后说:“她(nia)不但会说,还会作诗哩!”大嫂听了,就要三媳妇给她作一首诗。媳妇开言道:

“怀里抱磑椽,手里簸箕扇。

不戴安眼(注2)不会踢,你是猪娃你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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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厨房,见二嫂正在烧火,就又戏耍上了:“哟,二嫂你常说你腰疼地针扎哩,我看你是做精哩!”二嫂抬头一看是哑叭媳妇说话,也楞住了。正赶上追打过来的大嫂来到这里,如此这般地学说了一番。二嫂听了,就要三媳妇给自己作诗。三媳妇接口说道:

“一手拉风箱,一手拄炭锨。

大嘴张得象火口,两只眼睛瞪锅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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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諓(jian):能言善辯。

注(2)安眼:是过去用牲畜拉石磨磨粮成粉,怕牲口看见粮食偷吃,于是在拉磨的牲畜眼睛上蒙一个黑套。农民叫做“安眼”。

收集人:张金民

收集于1987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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