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名噪京城的大盗,盗贪官,济黎民。
她是京城青楼的歌妓,奏鼓瑟,舞百凤。
时局动荡,杀伐不断,朝政混乱,贪腐之风,民不聊生。此盗盗遍京城所有贪官,百姓敬重之,曰之为侠盗。
宋徽宗二十三年,此盗听闻康王府中有一珍宝夜明珠,价值连城。此盗扬言必盗之,康王府随即加强戒严,严防侠盗盗此珍宝。此盗便趁夜入府盗之。在逃跑途中,踏马起风,掀起路边一姑娘裙摆。此盗顿觉愧疚,回首望到官兵并未追及自己,便下马向她致歉。
月光顿时倾注所有光芒在她身上,此盗抬头一望,她微微含笑,只那一瞬间,他便认定,此生,定要盗此姑娘芳心。
大盗正痴望着姑娘之时,官兵马蹄声已至,大盗不得已,跨马离去。
他自认为这世间没有他盗不到的东西,然而,他开始担心盗不得她的心。只那一眼,他便忽然不想为盗,只想娶其为妻。
第二日,大盗寻遍城中各处,却未寻得姑娘踪迹。终于,他突然打听到青楼有一歌妓,美貌无双,入青楼多年,奏得一手好琴,更舞得一个百鸟朝凤舞,此舞被誉为天下第一舞。只是,此舞轻易不跳,而此歌妓也因此摘得城中艺伎头牌。
大盗料定,那定是她。
次日,大盗携前日盗得的夜明珠步入青楼。刚已进入便被一群美女围住。大盗摇了摇头,推开了她们。因为,他猛然看到了,台前抚弄琴弦的她。姑娘也似乎看到了大盗,便起身后退数步,跳起了百鸟朝凤舞。
大盗扔下夜明珠,抓住姑娘的手,转身带她离去。
大盗盗得了姑娘的芳心,果真金盆洗手,不再从盗。大盗与姑娘寻一小巷,决意在此度过一生。然后,大盗便度过了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三年。他们在那个巷子里一起吃汤面,一起笑谈窗外的飞雪,一起坐在一笑轩内听书。
徽宗二十六年,大盗听闻南京王府有一玉簪,赠予心爱之人,可永世不分离,大盗决意再盗一次,将此玉簪盗来送与她。
大盗与姑娘送别之时。大盗许诺,他携玉簪归时,便是与她成婚之日,她笑着默许。
大盗入南京王府,入其宝库,未盗一金一银,仅盗走此簪。随后,大盗就踏上了返回汴梁的路上。
然而,在返回路上,大盗得知京城汴梁被金军将领完颜克图率军攻陷。完颜克图随即下令屠城。
大盗纵马疾驰,盼望姑娘能幸免于难。大盗慌忙回到汴梁,当他看到那片废墟时,他便知道了,那位被他掀起裙摆的姑娘,已经不在了。
1127年,宋高宗赵构建立南宋政权,虽主仪和,但也不乏与金军大规模交战。时宋军与金军交战,完颜克图在阵前叫阵。突然,一支箭从宋军中射出,直穿完颜克图胸口,金军失去主帅,也随之丧失了战意,宋军趁机冲锋,大获全胜。
这支箭是一小卒射出,小卒被宋军元帅赞赏有加,便命其做先锋,小卒率军冲锋陷阵,驱金军百里,斩获无数人头,屡立战功,官至护国大将军。
班师回朝后,宋主论功行赏,他却在朝堂之上谢绝封赏,然后自辞官职,自此匿迹。
没人知道,那官至护国大将军的小卒正是当年的大盗。
大盗在悲愤交加之后,认定自己是盗行太多,虽为劫富济贫,却终究是苟且之事,才至报应于身,害了姑娘。自此,大盗便弃盗从军,带着对她的思念,将一腔恨意洒于战场之上。当日,当他得知阵前叫阵的人是当年下令屠城的完颜克图后,他便将报仇的怒意注于箭上,箭驱千米,直取其命。
而大盗却在功成名就之后,放弃名利,回到当年的小巷,开一笑轩,成了一个每天都在讲述自己的故事的说书人。
大盗说,这里,曾是他们最爱听说书的笑轩。如今,过去的说书人已不在,大盗便买下笑轩,说着,那无人记载的故事。
今日,就先讲到这里,多谢各位捧场。
话音刚落,众人还未从故事中缓过来,我就悄悄转身步入后堂,众人随即四散。
我望着眼前的枇杷树,泪流满面。堂中这一枇杷树,吾妻死之年,吾亲手种之。如今,已庭庭如盖也。
我从口袋中拿出那支玉簪,埋入树下:“我,终究还是,没有盗得你的相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