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王小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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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林喜欢胸大的女人，他说胸大的女人更有韵味。

我嘲笑他肤浅，他肯定没听说过“贫乳”这个词儿，看看那些长得好看的模特，哪个不是小胸？

虽然胸小，但是她们骨子里的那股媚劲儿一点也不差。

董林说，作为男人来说，我没有追求。

我呛他，你有追求，那你怎么还没找一个大胸的女人结婚稳定下来啊？

我那是不找吗？我那是懒得找，就我这条件，分分钟能找到一个。

他说这话我信，董林家里是干贸易的，有钱，标准的富二代，家财万贯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他不是不想找，他是身边萦绕的女人太多了，时间久了，他觉得女人也就那么回事儿，大多数看中的都是他的钱罢了。

既然女人喜欢他的钱，他喜欢女人的胸，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对，反正都跟爱情这玩意儿搭不上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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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董林在大学时候就是同学了，这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董林从当初的小鲜肉变成了老腊肉，身边的女人来了一个又走了一个。

我羡慕啊，像我这种穷酸人，三十好几了身边一个女人也没有，要不说这男人还是得有经济实力，如果没有经济实力，就得有个好爹。

前阵子董林去丽江了，他让我跟他一起去，他是不懂我们这些苦逼的上班族是有多辛苦的，我摆摆手回绝了他。

我说“你自己去吧，最好在丽江来段艳遇，带个大胸美女回来。”

我就这么一说，哪知他真就带回来一个。

回来的那天他请我们吃饭，一坐到饭桌上我就见到了这个叫小芳的女人。

我给董林递了个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敬佩。

董林双手做了个托胸的姿势回我，他在告诉我这个女人是极品，胸大。

一顿饭下来，我发现这个叫小芳的女人，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董林身边的女人我大多都是见过的，狐媚的，嗔痴的，矫情的，做作的，殷勤的。

可我还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人，她没怎么化妆，穿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头发盘在头顶，不爱说话，也没喝酒。

只是自顾自的吃着碗里的饭，时不时还会给董林夹些菜放到碗里，她看他的眼神里好像有爱情。

吃完饭后，我想着去结账，这顿饭算是我给董林接风了，可到了前台才知道，账被那个女人结了。

我看过找董林要钱的，看过找董林请吃饭的，看过找董林买包的，我还真没看过给董林花钱的。

如果不是这个叫小芳的女人有着放长线钓大鱼的心机，那么就是她爱上董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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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一段时间我没见过董林，我工作也忙，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天天见他。

那天我刚刚下班回家，董林就打电话来了。

“兄弟，在哪呢？出来喝点儿。”

我一听董林这情绪不太对啊，唉声叹气的，一点也不活分。

见了面后才知道，董林他妈最近这些日子逼着他结婚呢，和谁呀，当然是和小芳了。

这董林他妈也不知道在哪听说的，说董林交了个女朋友，以往啊，他妈从不管这些事儿，但是不管是不管，可是她也着急。

眼看儿子三十好几了，还天天在外头瞎混，女朋友一天换一个，这哪成啊？赶紧找个靠谱的结婚，结婚后就收心了。

他妈还偷偷的见了小芳，这一看，小芳这丫头确实挺好的，像个过日子的人，他妈一拍板儿，得了，我做主了，这婚结定了。

他妈想的是挺好，想让小芳压着董林，好让董林收心，可是董林不这么想，他寻思这算怎么回事儿啊，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小芳，她算哪根葱啊，想嫁给我就嫁给我？再说了我已经看破爱情这东西了，能玩儿一天我都不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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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自己的想法跟他妈一说，他妈急了，一边抹眼泪一边骂骂咧咧的“造孽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儿，成天不干正事儿，就知道扎在女人堆儿里，我告诉你，这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董林也生气，他不知道这小芳给他妈灌什么迷魂汤了，就非得让他娶她。

最后实在没办法，董林心一横，娶就娶吧，结就结吧，就是结婚了也栓不住自己那颗飘摇的心，还想用结婚拴住我？做梦。

其实，在外人看来，董林是个只会玩弄女人感情的混蛋，可只有我知道，他以前不这样，他只是在大学的时候受了感情的伤了。

上大学的时候，他挺纯情的，那个时候他跟刘欣谈恋爱。

他爱的死去活来的，谁能想象现在这样的他曾经也为一个女人疯狂过呢。

大学三年他对刘欣真是没的说，他宠着她，疼着她，天天早起去给刘欣送早饭，刘欣喜欢什么，他就给买什么，他对刘欣是真的好。

可是大学毕业后，刘欣跟人跑了，跟一个比董林还有钱比董林也大十五岁的男人跑了。

董林伤心了，心碎成了好几瓣儿，他说女人终究是见钱眼开的贱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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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林的婚礼安排在三个月之后，我们这群人又开他玩笑“董林，你也有今天啊……”

董林郁郁寡欢的。

这三个月董林天天在外头玩儿，光把那个小芳晾在出租屋里，也不搭理她，也不见她。

董林说，这个小芳道行挺深，能把他妈骗得一愣一愣的也算有两下子。

他说她无非是想要钱呗，这种女人他见多了。

但是他也不傻，他跟他妈说好了，结婚可以，但是得签婚前财产公证。

他妈同意了，小芳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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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当天我们这些朋友都去了，小芳穿着婚纱搀着董林挨桌的敬酒。

敬到我们这桌时，董林喝得有些摇晃，小芳抢过董林手里的酒杯对我们说“这杯酒我替他喝。”

桌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实我们看得出来，这小芳也确实关心董林，甭管她是不是为了钱嫁的，但是这份好是真的。

我们本以为结婚后，董林怎么也能收敛点儿了，有了媳妇儿也得知道顾家了，可是董林并没有。

还真就跟他说的一样，结婚了也阻挡不了他那飘摇的心。

他还是天天给我们打电话，今天出去唱歌，明天出去喝酒，后天出去撩个大胸妹子。

我们都劝他“董林，你有老婆了，你有家了，你不能再这样了。”

董林一脸的不屑，老婆？你说小芳啊？她算老几啊，她管得着我吗？她以为她用点手段就可以得到我？得到我的钱？她太小瞧我了。

我们一看，这真是劝不了了，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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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林在外头玩儿的时候，小芳给他打过几次电话，都被董林挂了。

其实想想小芳也挺可怜，我也想不明白，世界上这么多男人怎么就认准董林了呢，这不是专往心窝处撞么。

她如果是为了钱，那她不能签那个协议，如果是真爱董林，那她更值得同情。

我搞不懂她是为了什么，毕竟我这感情经历也确实简陋了点儿，不明白女人心里想的玩意儿。

那段时间，我天天陪董林在一起花天酒地，天天喝酒喝到天亮，董林说他不想回家，我就陪着他。

那天，我们在KTV唱歌唱到凌晨，我实在撑不住了，刚要走，门就被推开了。

一行人抬头一看，小芳站在门口怯懦的模样。

我们把音乐声关上，屋子里的气氛压抑的要窒息。

董林不管那个，他跟没看见似的低头喝着酒。

小芳还是穿了一身素净的衣服，没有化妆，她慢腾腾的挪到董林跟前儿。

“跟我回家！”

董林连头都没有抬。

“跟我回家！”这次她的声音有些大。

我们一看这情况不太好，就赶紧劝着董林“是啊，董林，回家吧，你都好久没回去了，小芳自己在家也挺孤单的，你看看你……”

话还没说完，只见董林握啤酒瓶的手，有些颤抖，青筋凸起，然后就听“啪”的一声，酒瓶被他摔在地上粉碎开来。

这一下我们就都不说话了。

他站起来瞪着小芳，眼睛里冒着火“你算老几啊？你不就是要钱吗？我给你！”

说着就从座位上的挎包里拿出了一摞钱摔在了小芳的脸上。

小芳歪着脑袋，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

她出去后，董林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沙发上，满眼痛苦。

说真的，董林这次有些过分了，你就是再不喜欢小芳，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侮辱她不是。

自那以后，我又很久没见到董林。

我想，这回可好了，回去两口子准打架，他们打架不要紧，这要让董林他妈知道，董林可有的受了。

我也没给董林打电话，他也该受点教训。

这一晃，半年没有董林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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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董林的时候，他和小芳一起出现的，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脸的幸福。

我们惊讶，这发生什么了，半年前董林还厌烦小芳呢，这才半年，这是怎么了。

后来我才知道。

那次吵架之后，小芳就走了。

留下一张字条“董林，我走了，愿你此生安好。”

董林一回家看见这字条，刚开始也没觉得什么，走就走呗，眼不见心不烦，正合他意。

可是一天两天，一个月过去了，小芳也没回来。

董林着急了，当初让她离开的是他，现在着急的也是他。

他开始找她，用他的话说，得把她找回来带着她去办离婚证去，还他自由之身。

其实董林就是嘴硬，明眼儿的都看得出来，他是担心她了。

哪知道这人没找到，倒找到了一张小芳的乳腺癌通知书。

小芳得乳腺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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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林说，他从来没那样过，就是当初刘欣离开他的时候，他都没那样过。

他哭了，在他们结婚的那个屋子里哭的稀里哗啦的，他的心也疼，比当初疼多了。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这个大屋子里一个人，确实孤单的很。

他在屋子里自言自语“妈的，老子东躲西藏，终究是躲不过爱情的坑。”

他觉得要把小芳找回来，不能让小芳觉得这辈子嫁了个人渣，他得让小芳知道，这些种种并不是自己所意，他只是怕了。

他去了丽江，去了当初遇见小芳的那个城市。

当他再看见小芳的时候，小芳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面无血色。

董林心里不是滋味儿，一阵酸一阵苦的。

他一直在丽江陪着小芳治疗，也陪着小芳做了手术。

切除乳房的时候，那个属于爱人的家属签字栏上，董林挥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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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董林“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小芳的？”

他说“也许是每天回家在楼下看着家里灯光亮起的时候，也许是每次喝多醒来，身边多了一碗汤面的时候，也许是知道家里不再孤独的时候，也许是那天她哭着离开的时候。”

“那你现在还喜欢大胸的女人吗？”

“你这人怎么这么肤浅，我只喜欢身边这个女人。”

说完，他回头望向小芳，满是宠溺。

爱情这东西我仍然搞不明白，但是我知道，当它来时，挡也挡不住。

就像小芳，就像董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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