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的气温，一连天不歇气的雨，今天真是太冷太冷了！

晚饭过后，天色已经很暗，一家人围着火盆看电视，先是战争片，接着是成龙以前拍的电影。炭火烧得通红，烤火被搭在身上暖烘烘的，火钳时不时往里拨弄拨弄，添几块炭，时间就在这舒适里一点点过去。

要动身去睡觉的时候，一定是盆里火意已阑珊。拨点灰盖住，有可能的话，明早就还剩点火星子，往上码一两块炭，拿硬纸盒扇一会儿，就又有火可烤了。

从烤火桌边一起身，就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急急忙忙回房间，一床被子今天肯定不够，赶紧就从柜里搬出另一床，脱下的棉衣再铺搭在上面，四边扎裹严实。等到完全躺好，整个过程不会超过半分钟。

妈妈平常总说我做事情慢吞吞的，我想，这只是时间场合不对。像这样冷的天气，仅仅露出脸来就已经觉得寒气逼人了，怎么能不加快速度？

这个时候我躺在被窝里，一点点玩手机的心思都不敢生的，老老实实，就这么保持着姿势。只好跟自己说快点睡着快点睡着，结果就是睡不着，气得我只好两眼沿着对角线，从天花板那头看到这头。

看久了，心里不免又生出无聊来。偶尔有外面过路车辆的灯，透过窗玻璃折射进来，天花板仿佛成了一张影屏。我就就着这一点点光色的变化，听风和雨吹打门窗、路面，还有树枝的声音。

你听，可不是“噼噼啪啪”，“滴滴嗒嗒”，“呼呼哗哗”的一片吗？这声音是多么丰富而层次分明呀，要是我会作曲懂音乐，要是经过专门的学习和训练，感受一定更敏锐，然后，由此刻而受到启发，作出一首小村冬夜曲，说不定也会有跻身世界名曲的可能呢。

在那儿正幻想得起劲儿，蓝图都绘制一多半了，突然觉得冷空气从某处直直往里窜，就再也顾不得瞎想，赶快重新把周围一圈仔仔细细扎实了。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唉，相信我吧，哪怕只是一个小缝缝，你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暖和气，就能全跑了。当然，要是你起身上个厕所，几乎是在你掀开被窝的那一瞬间，这些暖和气就已经没有了。

所以，如我这般机智，一般在睡觉前的几个小时里，就不会再喝水啦。

不过，话说回来，冬天里气温低是常态，既然不能一天到晚都裹着棉被烤着火，人就总有受冷的时候。就说洗澡洗头吧，即便浴霸四个灯全开了，你也能立刻明白“冰火两重天”用在这里是多么贴切。

而且，冬天里头发油得快，洗过后，又容易毛燥，不听使唤。每天早上起来梳头，这边翘一根那边翘两根的，怎么梳就是不肯下去。想想真是忍不住感叹，你说动漫里的那些主人公，不洗、不剪、不用费心打理，头发还是那么光泽，那么轻柔顺滑，而我这么短的头发，梳起来还打结，简直太不公平了嘛！

可即便如此，我也并不讨厌冬天，甚至是有些喜欢。

按我们这里的乡俗，到了冬天，就会熏腊肉、制香肠、打糍粑。家家户户一整个春节的“生活”可都得靠这几天支持维系哪。走亲戚的时候，哪家桌上还能不摆上几盘腊肉香肠的？若是饭菜还得等一会儿，就拿出一摞糍粑，一圈摆好架在火边烤，先抵抵食。

冬天的饭桌上从来也少不了炉子炖菜的身影。不管是青菜、面条，还是豆腐、鱼和杂辣椒（一种自制的特色食品），什么都能往里放，方便简单，可色香味又能俱全。就是洗棵白菜或萝卜，切几片肉和葱蒜一起炖着，也是香喷喷热乎乎的。

冬天里还会下雪呀。若是雪还积得厚，走在上面会深一脚浅一脚地“吱吱”响，那可就够那群小朋友开开心心玩好久了。至于大人们，自个儿闷在家里烤火是没多大意思的，那就到附近或者街上那些相熟的人家里坐坐吧，抓一把瓜子花生围在火边儿慢慢磕慢慢剥，耐心等上一会儿，几个老熟人总要聚齐在一块聊周边几个村子的家长里短的。

你看，冬天虽然很冷，但由于有烤火这项活动，生活得到多大丰富呀。我喜欢冬天的另一个方面，就是这个时候晚起永远有正当的理由，总能被理解，甚至是“惺惺相惜”，哪怕实际上是由于各种熬夜。

那么，我现在这种情况应该算是其中一种吧。

夜，更加深了。

风还在吹，雨还在下，我依然还眨着眼睛追逐光色的变化。窗外依然是一片“噼噼啪啪”、“嘀嘀嗒嗒”、“呼呼哗哗”……

——2018.1.4

翌日于湘北某隅

附：

今天早上一起床，外面果然下雪了，虽然是细细的雪粒子，地上也铺了满满的一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