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中学那会儿,学校在县城里。那时候县城不大,路也不好。我每天骑自行车来回家里和学校。
冬天下雪的时候,积雪压的很瓷实,自行车行在上面很是稳妥。积雪未来得及消融又被冻上时,形成一道道的冰褶子。白天骑行在上面,无论如何小心都会摔倒几次,但如果到了夜里,什么都看不见了,这时候糊里糊涂的骑行回家,反而没有摔倒过。
我上小学和中学时,冬天里学校唯一的取暖设备就是煤炉子,每个教室和办公室都有一个。煤炉子里烧的煤球是学生带到学校的,但学生是烤不到火的。
教室里的煤炉子在讲台边,讲课的教师不想讲了就坐在傍边烤火,舒服点儿的可以把棉鞋脱掉,把那湿透的棉袜脚放在炉边烤,看着脚上冒出的热气儿,安逸极了。
那时候我印象比较深的就是,冬天手脚很容易冻裂。手冻的红通通的肿的很大,裂开的时候又疼又痒。手还好办,痒了可以挠挠,脚就不行了。那时候我们的棉鞋是家里人纳的千层底,鞋面中间是塞了棉花的,非常厚实,穿上很舒服,就是容易进积水。脚冻的奇痒难耐的时候,隔着棉鞋又挠不了,外面太冷又不能拖鞋,那个滋味真不好受。手冻的握不回来,没办法拿笔,只能把笔夹在手指中间,慢慢的在作业本上画。
晚上睡觉的时候,被窝里冷啊,家大人就把废弃的输液玻璃瓶子灌上热水塞进被窝里,给被窝预热。那瓶子太烫不能碰,等温度稍微降点的时候,把冻的痒的不得了的脚按那个瓶子上,哎哟,彷佛冰冻的身体要消融了一样,又疼又痒又暖和又舒服,像初春的寒冷中盛开的鲜花,一朵一朵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绽放。温热从脚底传到全身,慢慢整个身体就暖和了,就这样舒舒服服的睡着了。早上的时候,那个热水瓶早已冰凉了,脚一不小心碰到,冻一激灵。此时被窝里暖和舒适,被窝外天寒地冻,起床就变得异常困难了。
我小时候记得雪下的好深的,能没到我的膝盖。从村子到学校,一路上田野和小路都被大雪给覆盖了,白茫茫一片大地,一个人蹚着雪在无垠的大地上前行,别有一番风味。现在不行了,现在雪能下到盖到鞋底就不错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手脚不再被冰冻了,过去穿的大棉裤大棉袄也脱了,冬天也变得暖和了。那时候冬天很怕外出,寒风像刀子一样,刮的肉疼。现在冬天,尤其是下雪的时候,就想出去逛逛看看,虽然没有了过去的味道,不过仅有的存留还在记忆中,只在残雪中慢慢的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