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暑假嘞。而家啲学生哥放假唔系去旅游,就系去夏令营,或者去少年宫学嘢,总之就四处奔波,节目多多。同我哋细个嗰阵相比,直情系蚊同牛比——冇得比。不过,我谂起有一个乐园,我哋细个放暑假嗰阵成日都想去,今时今日已经消失咗,所以而家啲细路都唔知道有呢个去处。呢个咁值得回味嘅乐园,就系街边嘅公仔书铺嘞。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广州嘅大街小巷有好多提供租睇公仔书(连环画) 嘅铺头,呢啲“公仔书铺”其实豆腐润咁细嘅地方,摆放几张长条矮凳仔,周围挂满公仔书封面嘅裱纸,虽然又嘈又迫,却系当时细路好中意嘅地方,求家长摞到一、两分钱跑去公仔书铺嘅心情,肯定开心过而家啲细路揸住十几蚊去打机。你睇啱边本,话畀书铺嘅老伯听,佢就会揾出嚟,畀你座喺矮凳仔睇 。50页以下,半分钱一本(畀一分钱找番一张盖住公仔书铺名字印章嘅纸片);99页以下,一分钱睇一本;100页以上,2分钱睇一本。(租返屋企睇,每日租金双计。新书唔畀租返屋企睇)。而且一般不限时。每到放寒暑假,直情座无虚席爆嗮棚。一啲热门书如《三国演义》.《杨家将》往往早就畀人捷足先登租咗睇紧,想睇就要老伯报名登记等候。而喺等候期间,有时可以“搭睇”——就系坐喺睇紧书嘅细路旁边斜住睇。
有旧同学讲起当年公仔书铺事,佢话佢哋街口嗰间系唔畀搭睇嘅,人手一本,各睇各书,无书者就是冇畀钱偷走入嚟嘅,一经发现,马上驱逐。我话冇错,我哋巷尾嗰间原先可以,后来因为鬼马仔钻空子,少赚了钱,后来都唔畀嘞。其改变过程,本人重有幸经历。
小学四年级暑假嘅一个下昼,我正喺榕树荫下闲坐,同学奀仔、细强走过嚟,问我去不去租书睇,我话我今日冇钱。佢哋自豪咁话我哋有!原来奀仔帮屋企担水(从街头公共自来水站),细强帮阿嫲掹白头发,都摞到一分钱奖励。佢哋话以前你关照我哋,今次请你去搭睇。我喜出望外跟佢哋去租书铺。奀仔租咗本《赵子龙血战长坂坡》,,细强递畀我一分钱,叫我故意又租同一本。书铺老伯戴住个老花眼镜,慢吞吞揾嚟揾去揾唔到,话畀人租咗,归还先有,你坐低等下啦。我就偷偷将钱还畀细强,然后坐喺奀仔旁边搭睇。细强用一分钱租咗《空城计》,亦坐喺我身旁。我以飞快嘅速度左睇右看。奀仔同细强睇完书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咁互相调换。两个钟后,我哋心满意足离座。两分钱换嚟三个人睇咗两本厚书,我重睇多一次(不过左拧右扭颈有啲酸),奀仔同细强重储备咗一份我嘅搭睇人情。我自然多谢夹盛惠。我哋重谂住,下次有机会再嚟个照版煮碗。点知,第二日书铺老伯就出咗张告示唔畀搭睇嘞,告示内容至今重清楚记得:搭睇可怜,换书可耻,一律禁止,违者罚纸(半分钱)!
如今已无影无踪嘅公仔书铺,当年畀咗我哋无限嘅快乐。本来好有人情味嘅书铺老伯,我哋啲顽童却揾人笨带畀佢麻烦,而家谂番转头,重有几分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