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籁俱寂的瞬间，在天水相映的地方，他看看草木虫鱼，看看白云碧落，便觉得自家是一个孤高傲世的贤人，一个超然独立的隐者。”

——《沉沦》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淘到中国近代文学的旧书，里面有郁达夫的《沉沦》，印象十分深刻，我都快忘记了那本书上还写了些什么东西，但是还记得《沉沦》的主角大约是自杀了。后来上了中学，那时候每天上学路上都希望能碰上的心仪的女生。我不懂《沉沦》复杂深刻的背景，但是隐约总感觉我也需要一份“从同情而来的爱情”。

       然而我并没有得到什么“同情的爱”，这些年暗恋的故事倒是很多。

      刚上大学的时候，汕尾还没有高铁，我们家也还没有车。每次都坐着大巴回家，逢年过节都要堵车，然后晕车呕吐。从这样的小地方出来，加上对生活什么都不懂，所以我相当自卑。后来大二的时候第一次出省。大三的时候第一次出国。很烦那种旅游发现自我的说法，实际上千帆过尽了，你还是当初那个你，还是要面对生活中的杂碎还有无奈。

       那几年，我天天发朋友圈，写杂碎。那时候的笔记清晰记录着，我越来越压抑，觉得自己“背负着自己的地狱过日子”（取自《挪威的森林》）。其实我至今不知道是什么地狱，有人说这是中二病，但是所有的抑郁都是真实存在的。那时候我又看了郁达夫的其他文字，像《春风沉醉的晚上》，不过现在已经完全没什么印象了。

读大学的时候要画图渲图，其实我完全不会渲染，基本上就是随便涂涂，但是我裱图还是很认真的，大概是因为这是整个环节中最简单的一个部分。记得半夜三更终于上好线稿，然后到厕所把绘图板洗干净，紧急的话你还得冲进女厕所。然后架起一张凳子，开始用裱纸带裱图。每次放水冲图板的时候我都要思考一下人生，觉得自己熬夜毫无价值，然后梦想自己在大草原上有一间房子，里面装满了书，其中八成是网络小说。

    连续熬夜的话胸会闷，水浸得满地都是，基本上又累又困，东西做得很不好，最后还要祈祷图纸不要爆掉。所以我来不急想那么多，我的其实人生也是这样，总觉得自己很多要想的，但是总来不及想清楚，然后随波逐流。

想啊想，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又在不知足些什么呢？

     后来得到一个认识：其实一个人过得如何，是由自己内心决定的。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斯宾诺莎一边磨镜子一边思考哲学，他也觉得自己很快乐。北欧神话里的英灵，据说终日在英灵殿里战斗，然后纵饮，想想就觉得很爽。《毛泽东传》有写到，年轻的毛泽东曾经窘迫地住在长沙一个阁楼上，那时候他穿着破旧，看着来来往往的各种人，不知道在想什么。那时候他对周围的事物采取了一种戏谑的态度。

     多愁善感气质的人一般追求美。但是我早发现， 所谓美，说不定也是一种精神鸦片。让你在忧郁中得到暂时的解脱而已。而且我至今无法分得清，追求所谓艺术的人与追求网文快感的人，究竟有什么本质区别：似乎都是在追求一种精神享受。因为多巴胺是平等的，似乎谁也不比谁高贵。

我至今搞不明白我到底在忧郁些什么，可能童年看过的一篇小说真的会影响人的一生。但是我也渐渐发现其实是一个很低级的人。就好像其实我爱看海，爱那些水天一色如诗化卷，也爱那些海滩上的儿童嬉闹，以及波澜里的浮光掠影。当然更重要的是爱沙滩上的比基尼美女！

       我看你其实就是个色痞头子！

文章已于2020-08-16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