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前思后想、上推下敲、左盘右算一整夜,只能得出一种结论:根本就没有什么革命群众群众举报,那只是胡成精作为一时的借口而施放的烟雾烟;一定是胡成精自己某一晚上从我家和东隔壁潘银环家公用后院外上臭椿树树翻墙,同潘银环这个风流寡妇鬼混时居高临下发现的!
第二天早上,我爸爸为了不让我爷爷、我奶奶二老操心担忧,只把自己的深思熟虑之后得出的结论告诉了我妈妈,并且大胆而有理推测说:“估计今天晚上,胡成精极可能大献殷勤把大西瓜送给潘银环,咱俩今天白天欢欢喜喜给咱妈过个生日,晚上好好惩治一下这一对骚货!”
“好嘞!”我妈妈兴奋不已地说道,“一切听你安排!”
小暑这天晚上,月朗星稀,鸟雀无声,气温滚烫得如同半开的水,热得人浑身流汗,仿佛在天地间的大蒸笼里洗桑拿一般。
为了以防胡成精乘机从潘银环家前门进去,我爸爸特意让我妈在我家和潘银环家大门前村道上摇着竹扇来回走动,假装散心乘凉;自己则爬上我家后院里一棵高大笔直、叶密如盖的梧桐树上,仿佛一位侦察兵似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伺机察看。
我爸爸真是神机妙算!
果然不出我爸爸所料,晚上九点钟光景,胡成精手提装着大西瓜的蛇皮袋子,鬼鬼祟祟地踅摸到了我家和潘银环家公用后院墙外的臭椿树下,嘴里脏里脏气地小声哼怒骂着道:“西门骏婆娘这个狗日的瞎怂货,大半夜的乘什么凉?逼得老子只能提着蛇皮袋子,冒一次险上树翻墙啦!″
胡成精骂完后,捡起一颗小石子精精准准、不偏不倚地隔墙扔到了潘银环家的窗户上,动作娴熟自然得炉火纯青、出神入化。
听到响声,潘银环微微咳嗽了两声,就小心翼翼打开后门,故意赤身露体,披头散发,水蛇一般扭动着腰肢,扭扭捏捏地走到后院墙下,哼哼唧唧地准备迎接胡成精。
“真是臭气相投的一对狗男女!"我爸爸爬在梧桐树上咬牙切齿地在心里痛骂道,目不转睛、屏声敛气地观察着这一对鬼男女的一举一动。
紧接着,胡成精一手提着蛇皮袋子,一手用力抓枝攀桠,使出吃奶的劲儿弓腰蹬腿,好不容易爬上了臭椿树。
“他妈的!胡成精,你要是把爬树这劲头儿使在为全村人办大事上,父老乡亲的事何愁办不好?!”我爸爸在心里又怒不可遏地痛骂了一句,气得浑身带着梧桐树轻轻颤抖。
“小宝贝,大胡哥今晚专门给你送大西瓜来啦!″胡成精兴高采烈地从臭椿树上跨踏到后院墙上,提着蛇皮袋子摇晃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小声说道。
“天哪,我的达达哟!″潘银环模仿着潘金莲呼唤西门庆的语气和腔调矫揉造作、千娇百媚地小声惊叹道,“这年月,达达从哪儿给奴家弄来的大西瓜岈?"
“小声点儿,你西隔壁西门骏这个大傻逼家的,一会儿到床上给你慢慢细说!"胡成精一边得意洋洋地小声说着,一边弯腰下蹲准备把蛇皮袋子垂递给潘银环。
我爸爸听到这里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顿长双翼,从树上一下子飞过去掐死胡成精这个王八羔子;于是深吸一口气,强压暴怒,怒中生智,故意拿出少年时练就的绝活,突然扯大嗓门,学了一声猫头鹰唳叫:“咕——咕——喵呜!"
这一声突如其来、惟妙惟肖的猫头鹰唳叫声,仿佛从地狱里传出来的魔鬼嘶吼,在夜空中格外刺耳瘆人、阴森恐怖,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把站在墙头上做贼心虚的胡成精惊吓得魂飞魄散,身子一哆嗦一下子翻滚下去,连人带瓜正好砸在潘银环身上,把这一对狗男女全都跌撞骨折了,痛得哇哇哭叫,蛇皮袋子摔破了一个大口子,大西瓜骨碌碌地滚出来碎了一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