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YOLO,一个敢于追梦的女孩。
从未经历过坎坷的我,在一六年那个初冬第一次经历了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黑暗。
在学校寄宿,两周一次的返礼成了我为数不多可以与家人相聚的时光。像往常一样,周五下了晚自习回到寝室后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嘟~嘟~嘟~” 电话接通了,我向老妈表达着明天回家的兴奋,然而,换来的却是电话那头的一阵沉默。“怎么了?感觉你这么不对劲啊,我回家你不应该高兴嘛,我爸呢?”我问到,答:“你爸带你爷爷去市医院检查身体了。” “检查什么身体,很严重吗?我爷爷他到底怎么了,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检查!” “没什么,过两天就回来了!” 怀着不安与担心,我渐渐入眠。
回到家,我似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同门的奶奶问我爷爷回来了吗,我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泪瞬间填满了眼眶。回到学校的前一天晚上,爸爸说,爷爷想和我说说话,我拒绝了,我害怕。第二天早上,爸爸坚持要我和爷爷视频,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看到了爷爷瞬间崩溃的泪水,很难想象一位年逾六旬的老人是怎样打破苦苦铸造的坚强,是的,看到对面为他担心的大孙女,一切都难以掩盖心中的无奈。高三,这个学业的紧要关头,没有人愿意告诉我实情,就这样,怀揣着不安,我回到学校继续麻木的课程。
爷爷从市医院转到县医院,两周后,我见到了他。强忍着满眼泪水,我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努力朝最里面的爷爷挤出一抹微笑,爷爷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是这么简单的动作他已经无法自己完成。我坐在他的床边,爷爷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像这么多年他所做的那样,只是紧紧的握着。我无法相信一向坚强的爷爷就这样倒下了。爷爷睡下了,我在窗户旁边做着作业,偶然瞟到床缝间落满了粘着血印的纸巾,是的,肺癌这个可怕的怪物让爷爷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疼痛,让他的每一次咳嗽都口吐鲜血,而床下的纸巾就是他痛苦的写照。
爷爷醒来,天色已晚,他艰难地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新版人民币叫我们下去吃饭,一再推攘中我收下了它,回来的时候我们给爷爷带了一杯豆浆,没有放糖。接过豆浆的爷爷依旧提不起精神,像棵长时间未接受太阳洗礼的白杨,在黑暗中独自流浪。在我和爸爸聊天之际,忽然听到一声来自爷爷的长叹——豆浆洒了一床,爷爷低头抹了一把眼泪,抬头强笑着对我说:“爷爷没用了,手笨喝个东西都会洒得满床都是,这以后还不得挨打啊!”,我说:“爷爷,你说什么呢,您是老大,没有人敢打您的!”爸爸叫来护士站的姐姐换了新的被褥,我们看着爷爷渐渐入睡。那是爷爷最后一次给我钱,那张纸币我们买饭时并没有花掉,它代替爷爷陪我走过了整个高三。
再次返校后,无论课上还是课下,我的眼角随时都会湿润,课堂上根本听不进去老师在讲什么。直到有一天,一直表现的搞笑乱来不正经的物理老师金刚认真地给我们讲述了一段话,他说,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他是真的坚持不住了,他的父亲身患癌症多年,最近淋巴癌转肝,严重到时日无多,他要每天照顾老人还有年纪尚幼的儿子,每天天不亮就要去医院拿药,而学校还有两班的学生等待他讲课。
听到这一番话,我再也忍不住了,泪崩后向同桌二娃讲述了我这段时间的惨淡,我所有的无助都在与二娃的拥抱中渐渐得到宽慰,我知道在我身后还有人陪着我一起坚强。当时二娃的家庭也遭受了波折,我们时常抱在一起互相安慰着对方,感谢她的陪伴。
没过几天,爸妈来给我接走,请了一下午的假,说是去照全家福,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以看出所有人都在努力地笑着,爷爷穿着他最爱的那套西装,一个人在圆桌旁坐着,弟弟妹妹们大叫着爷爷,他谁也没有回应,空洞的眼神像是宣告着死亡。之后,他跟随摄影师默默地走到影棚的另一边,那儿的背景是一张白布,我们都懂,但谁都没有说,只是指点着摄影师怎么才能爸爷爷拍得更精神。照过相后,承载着爷爷所有希望的我立刻被送到学校继续学习,然而,我不知道的是,这一分别,便是永恒。
并没有人告诉我爷爷离世的消息,周日的中午,我买过饭回到寝室刷了会儿朋友圈,看到了一条悲痛的消息,当即我给妈妈打电话,没有人接,大冬天的我出了一身冷汗,又给爸爸打,第二次的时候电话接通了,我对着电话一直哭一直哭。就这样熬过了一个漫长的下午,天黑之后我回到家参加爷爷的葬礼。
下葬的那一刻我知道爷爷走了,但是这种分别不像生与死,更像是爷爷像以往一样外出游玩,只是这次的地方更远时间更长罢了。
爷爷变成了星星,现在我要做的事就是——仰望。
00年女孩的点滴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