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春雨终于停了,正赶上周末,我早起去了谢集。谢集大街的道路很宽敞,街道上车少,空气也好得让人清爽又畅快,路两旁的香樟树散发着让人不易察觉的幽香。都说春雨贵如油,能滋养万物。真没错,那些新生的樟树叶子模样水灵灵的,正在春风中洋洋得意,炫耀着年轻的资本。或许是因为我来得早了,又或许是树木长得太过茂密,仔细看才发现在树木的后面零零星星地开着几家店铺,店家们或慵懒地吃着早饭或在门口进行着简单的洗漱,慢节奏地我行我素,全然不顾我这个路人好奇打量的眼光。他们看着我,而我在寻找着谢集臭干。
拐过一个路口发现的一个卖臭干的小摊,一张方桌两条长凳一口油锅,简简单单的设备能做出谢集臭干?坐下来才知道摊主是位老师傅,在这里做油炸臭干的买卖,不生产臭干。跟我约好的石先生一行还在路上,我索性就停在这里尝尝老师傅的手艺吧。他娴熟地从桶里取出臭干下了油锅,很快就给我做好了一份油炸臭干,他一边看着我吃一边问我味道怎么样,我给他翘起大拇指的时候,他笑得无比开心。天下做食物的人都是一样的心理,希望自己的味道得到食客的认可,原来老师傅也不例外。
石先生在我吃完油炸臭干之后也到了这里,他要带我去的正是做谢集臭干的老杨家。老杨家的院子里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说不出名字的花草,它们被栽种在花盆里,放在形状各异的花架上。正是因为这些花卉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所以就忽视了院子里原来还有浸泡着的黄豆、晾晒着的纱布和烧火用的木柴,看得出来主人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接待我们的是老杨的夫人,已经50多岁的人了,但是一点也不显老,我猜着一定与常年食用豆腐有关系吧。她说,谢集臭干是她家公公传下来的手艺,他们家做谢集臭干也有50多年了。做豆腐和豆干的流程大同小异,而谢集臭干出名就在一个“臭”字上,所以制作中的关键步骤就在于如何将普通的白干变成臭干,于是我便看到了糟卤。老杨夫人说,一物还得一物降,要让白干变臭干,文章还得在豆腐上做。他们家的糟卤就是用煮豆浆产生的豆沫和卖剩下的豆腐发酵的,越黑越臭越好,我跟着老杨夫人穿过几口种着睡莲的釉缸来到密室,这里光线阴暗,存储着几桶糟卤,掀开盖板的瞬间,气味扑面而来,我有点忍受不了,失态地逃回房间门口去呼吸外面的空气,老杨夫人笑着说,这就是臭中带香的糟卤,刚开始闻会不习惯,久了就会喜欢上这味道,只有这样的糟卤才能卤出正宗的谢集臭干。石先生也是谢集本地人,虽然现在已经不在谢集生活,但是每次回来都会买一些谢集臭干带走,他说,谢集臭干可以做冷盘,也可以炒素菜,尤其是与十二圩产的“洲八样”野菜之一洲芹菜炒着吃,味道更妙,当然也可以像你刚刚那样油炸了沾着酱当零嘴吃,也充满趣味。
我们来到了老杨家的臭干铺子,就在谢集当地的农贸市场,臭干被小袋子整齐地装好,20个一袋,才卖几块钱,便宜得很。同行的几个人纷纷买了些带回去。我也带了点回家,照着街边老师傅的做法踩了油锅撒了点椒盐,闻着还有点臭味,可吃起来却是津津有味的了,我把它们放在文案旁边,思绪里渐渐清晰了的是谢集,还有谢集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