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160班的教室里，女生们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调皮的男生们在教室最后面的空地上嬉笑吵闹。

“看这里！”在后面嬉闹的陈武突然大声喊道，教室里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他的方向，背对着他在跟人讲笑话的李晓天也回头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又想搞什么鬼。陈武咧嘴一笑，突然拉住李晓天的裤子使劲往下一扯，瞬间就露出了白花花的屁股，教室里顿时哄堂大笑，李晓天脸红的像猴屁股一样，提起裤子就追已经跑出教室的陈武，“杂毛，你给我站住！”

陈武是160班最调皮的学生，被他扯下裤子的李晓天是他最好的死党，他们跟四豪、八戒、顺毛、欣锅六人是在学校赫赫有名的小团体，没少跟外班学生干架，至于脱裤子是陈武这两天才想出来的鬼主意，一直在找机会实施，今天终于被他逮到了。

一直到上课铃停止，班主任田老师走进教室，陈武和李晓天才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口，“报告！”两人大声喊道。

“李晓天，进来。”李晓天得意地看了眼陈武，走到前排的课桌坐了下来，谁叫他学习成绩好呢。

陈武也想跟着走进去，刚走两步，田老师一颗粉笔头就丢在他脑袋上，“天天吵天天闹，初三的学生了，你怎么就这么不长心，这次期中考试要还是倒数我让你爸用皮带抽死你。”教室里一片窃笑。

“田老师，让他爸用皮带抽死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八戒。

“你还有脸说！你比他还差！”田老师把粉笔刷重重地拍在讲台上，“滚到座位上去！”陈武悻悻地向后排走去，对正笑嘻嘻看着他的八戒等人偷偷地竖了竖中指。

作为一名有几十年教龄的老教师，田老师并不讨厌调皮捣蛋的学生，陈武他们几个虽然爱在学校小打小闹，但每个人的秉性不坏，只是除了李晓天，其余几个学习成绩都是垫底，这才是他生气的原因。他轻咳了两声，教室里安静下来，“今天我们班会来一个新同学，现在正在教务处办手续，待会大家要让新同学感受到我们160班的热情。”

“好！”陈武大声地喊道，一个人的声音盖过了全班，没有丝毫沮丧之情。

田老师横了他一眼，“今天我们要讲的是第三课，大家把课本翻到第九页……”

新同学是在这堂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来的，那是一个娇小的女生，齐耳短发，一张苹果脸上有一双大大的眼睛，她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林妮，很高兴来到160班，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肯定关照！”这次不是陈武，而是八戒。

“嗯，你先坐那个位置。”田老师指着李晓天旁边的空位说道。之前坐在这里的是程心，160班公认的班花，前两天刚被陈武跟李晓天气得哭回了家，这几天一直请假没来上学。

陈武跟李晓天最爱把班里女生的小缺点用夸张的手段改成歌词，套在流行歌曲里，晚自习之前就在教室后面开演唱会，这是160班最经典的节目，被开玩笑的女生通常都是跟他俩对骂或是向他们扔书本。可在改到程心的时候，实在没法改了，因为她太漂亮了。李晓天没办法，只好从她父亲的角度出发，程心的父亲是在老街杀猪的屠夫，就套用《伤心太平洋》改了一首《伤心屠宰场》。没想到刚开始唱第一段，程心就大哭起来，然后冲出教室跑回了家。

因为这件事，六人小团体内还发生了小冲突。程心被气跑后，欣锅突然冲到发懵的陈武跟李晓天面前：“你们两个傻叉，把别人都气哭了！”陈武回过神来，“你叫什么叫，以前你不是也喜欢听吗？”

“可我不喜欢你们改程心，再说她爸杀猪怎么了？”欣锅怒气冲冲地说道。

“你喜欢她？”李晓天抬头递了个眼神给陈武，“欣锅喜欢程心。”

“我喜欢个屁，你再乱说信不信我锤你！”欣锅气红了脸，梗着脖子就要上前拉李晓天。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年纪最大的四豪横在他们中间，把李晓天拉到一旁低声说，“怎么了，欣锅不是你兄弟，就算他喜欢程心，你有必要当这么多人面让他出丑？”

小冲突以陈武跟李晓天的道歉和请吃早餐结束，男孩子的矛盾说清了就没事，几个人放学后还一起想去程心家，可在她家附近徘徊了很久还是没敢进去。

就这样，林妮跟李晓天成了同桌。程心回学校后，田老师在林妮的后面插了一个位置，本来坐在最末尾的顺毛只能一个人坐一排。

“这个死老田，看我好欺负，明天我非把他的炉门给扔了。”课间休息时，顺毛恨恨地跟八戒说道。

“谁叫你成绩那么稳定，每次都倒数第一。”八戒坏笑道。

“我也不想，可是看书看不进啊！你说李晓天这小子，怎么每次玩都没落下，成绩还这么好啊，搞不懂，最气人的班里两个最漂亮的都坐在他身边。妈的！”顺毛越想越气。

“我觉得林妮还漂亮些，像个洋娃娃一样。”八戒看着前排那两个女生的背影说道。

“放屁，明明程心更漂亮，不然欣锅怎么那么喜欢她。”顺毛反驳道。

“你懂个毛线！”八戒说完走到陈武的课桌旁，陈武正拿着本英语书发呆，“陈武，你说林妮跟程心谁漂亮？”

陈武没回过神来，问八戒道，“你说什么？”

“我说，林妮漂亮吗？”八戒提高声调问道。

“你有病吧，我怎么知道，莫名其妙。”陈武拿着书朝八戒拍去，“滚，别影响我看书。”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陈武下课还看英语书了。”八戒像发现了什么稀奇一样，在班里大声宣扬。

教室里的同学都转头望向陈武，有好奇，有揶揄。陈武红了脸，正要去追八戒，却发现前排的林妮也转过了头，正在对他微笑。他脸更红了，起身一个箭步追上八戒，搂住脖子把八戒放倒在地，用手伸八戒的胳肢窝搔痒，“还乱不乱说，还乱不乱说。”

李晓天看着两人在地上嬉闹，笑着对林妮说道：“都是我最好的兄弟，别看他们爱吵，人特别好，就是不爱读书。”通过这几天同桌，李晓天跟林妮已经成为了朋友，他看的书多，脑袋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笑话，总是逗得林妮花枝乱颤。林妮本来比他们高一个年级，去年生了一场病，耽搁了一个学期，原来的学校都是熟人，她不愿意再去，所以才转到了160班。

陈武最近变了，他自己没发觉，身边的兄弟们可明显感觉到了。以前每到午休，他跟李晓天都会在后面吵得天翻地覆，现在李晓天来找他玩，他也不想动。

有天中午，李晓天回家吃完午饭来到教室，看见陈武正伏在桌子上出神，他走过去问道：“最近怎么回事，无精打采的，有什么事跟我说说呗。”

“没事，就是不想动，哎，晓天，我问你，你是怎么读书的，我怎么看也看不进。”陈武问道。

“现在想读书了？”李晓天笑着说道，“你看不进去是因为你不清楚读书的目地，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用功读书吗？”

“不知道，让你爸妈开心？和美女做同桌？”陈武瞎猜道。

“你妹！我跟你说，我就想离开我爸妈，高中我要考到省城去。”李晓天严肃地说道，“我不想待我爸妈身边，真的。”

“你爸妈挺好的啊。”陈武疑惑地问道。

“是好，但我就想一个人自由自在，哎，对了，你刚说我想和美女做同桌，你觉得林妮很美吗？你该不会喜欢上她了吧。”李晓天突然转移话题问道。

“你有病吧，别乱说，别人可是要考市一中的。”陈武站起来拉着李晓天往外走，“走，跟我打篮球去。”

李晓天笑着甩开他的手，“我今天不去，下午要考试，你不复习啊？还有，你要是喜欢她，哥们帮你追啊。”

“滚蛋，你不去，我去！”陈武红着脸走出了教室。

几分钟后，李晓天听到教室外面传来了叫骂声，他站起来正要走出去看，发现林妮正惊慌失措地跑进来，脸上带着红肿对他喊道：“快去叫老师，陈武正在操场上被隔壁班的几个男生围着打！”

“我操！”李晓天跑出教室，又转身去后面拿了把铁簸箕往操场上冲去，等他赶到操场时，几个体育老师已经将陈武跟几个人分开了，陈武留着鼻血，眼睛也肿了，头发被抓得一片凌乱，正不停地喘着粗气。

“你们这群傻叉，几个人打一个！”李晓天操起簸箕就要砸过去，一个体育老师紧紧拉住他的手，“你哪个班的，看到老师在这里还敢动手！你是不是想要被学校开除！！！”

事后才清楚，陈武去操场上准备打篮球时，碰到了隔壁班的几个学生也在打球，林妮刚从食堂吃完饭回教室，有个高个子传球力度太大，篮球重重地砸到了林妮的脸上，陈武见状立马冲上去要对方道歉，那几个人本来就跟陈武有点芥蒂，见陈武落单，言语不合就围着陈武打了起来。

四豪他们几个来到教室时，陈武跟李晓天已经被一起叫到政教处去了，李晓天先回来，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打，必须打回来，妈的。”顺毛性子最急，要不是四豪拦着，现在就要去报仇了。

“必须打，但不是现在。”四豪坐在几个人中间，安排道，“八戒，你现在就去三中找你表哥，要他帮我们弄几根空心钢管；顺毛你把你家里那把砍刀给我带上，用布包起来，欣锅你跟我去找对方约架，今天晚饭后在学校后门平地打一场，随便他们多少人！”

“我呢？”李晓天问道。

“你别去！”四豪毫不犹豫地说道。

“去你的，我怎么就不能去？”李晓天有点愤怒地说道。

“你读书好，别去，好好读你的书，别耽误了。”

“你有病吧，你不把我当兄弟是吧？我跟你说，我去定了！”

“那行，到时你站最后，打不赢你就跑。”

“你看不起人是吧？”李晓天还要说下去，八戒打了一下他的手，“别说了，田老师带陈武回来了。”

看见田老师进来，几个人心领神会地回到了各自位置，田老师手点着他们几个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跟你们几个说，这件事学校会处理，谁要是再去报复，我就让他滚回家去！”

陈武坐在椅子上，还在想着篮球砸到林妮脸上的场景，也不知道严不严重，当时他脑子一热就冲了过去，没仔细看林妮到底伤的怎么样。他望着前方，林妮正跟李晓天在窃窃私语，似乎递了个东西给了李晓天，李晓天接过后笑了笑站起来往他这里走来。

“创口贴，林妮给你的。”李晓天笑着说道。

“不用！都好了。”陈武满不在乎地说道。

“专门要我给你的。”李晓天把手放在陈武耳朵边，低下头悄声说道，“英雄救美，够可以的！”

“滚。”陈武还是收下了创口贴，他拿在手里，上课的时候偷偷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清香混合在膏药气味里，他深嗅了几口，又慌忙地把手塞进了裤兜。

下午放学后，同学们都去吃晚饭了。陈武跟李晓天他们六个人最后出的教室，钢管跟砍刀已经拿了过来，用一个大编织袋装着放在学校外的游戏厅里，那是四豪经常去光顾的地方，老板根本不管这些事。

走到校门的时候李晓天看到了林妮，她问李晓天，“你们干嘛去？”

“打架，帮陈武报仇！”李晓天回答道。

“你跟她说干嘛？”四豪有点不高兴地说道，几个人快速地出了校门，拿了东西往学校后面的平地走去。

平地上站了两群人，一群是陈武跟李晓天他们六个，四豪手里拿着一把包着黑布的砍刀，其余几人拿着钢管；另一群有将近二十个，手里拿的都是木棍。

“哪几个傻叉今天打了陈武，现在站出来跪下认错，每人扇十个耳光，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四豪毫不畏惧地说道。

“你以为你是谁？铜锣湾扛把子？”对面一个瘦高个讥笑道，“今天踩死你们这些傻叉！”

“上！”四豪对陈武他们几个使了个脸色，“李晓天你跟后面，有不对劲你就跑！”

李晓天没接话，他转头看了眼后面，似乎有几个人正在往这边跑，四豪他们几个已经提着武器往对面走去，就要冲上去了！

“给我住手！！！”后方响起了高音喇叭的声音，那是学校广播室传来的，常年紧锁的后门也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喇叭还在持续喊道，“放下手里的东西，立马给我回学校！”是校长气急败坏的声音。四豪他们停住了脚步，李晓天赶紧走上前说道，“把手里的东西都丢了！”他们几个纷纷把手里的武器扔在一旁，对面的人也扔了棍子，后门进来了双方的班主任老师，还有气喘吁吁的林妮。

打架事件后，林妮和李晓天变得更加亲密。陈武坐在后排经常看见他俩在晚自习时接头接耳，有时还两人同听一个随时听。陈武看不进书，他想起李晓天说过的话，又摸了摸今天拿到的东西，他决定找李晓天谈谈。

下午放学后，陈武把李晓天叫住，等所有同学都走后跟他说道：“晓天，你喜欢林妮吗？”

李晓天搭着陈武的肩膀，笑着说道：“兄弟，我知道你喜欢她，喜欢就去追，需要我帮忙的你就说。”

陈武摸着口袋里的东西，犹豫地说道：“关键我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啊？”

“那你也要去试一试啊，看准的东西一定要努力一把，不然以后会后悔的。”李晓天帮他打气道。

陈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递给李晓天，“你帮我把这支钢笔送给林妮吧。”

李晓天接过一看，是一只派克钢笔，这钢笔他清楚，要四百多块钱，对于初中生来说，算是贵重的礼物了。“里面写了什么吗？”他问陈武。

“就写了几个字。”陈武回答道。

“我喜欢你？”李晓天戏谑道。

“不是，希望她考上心仪的学校。”

李晓天看着陈武，这个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调皮鬼正忐忑不安地问他：“你说林妮会收下吗？”

“会的兄弟，不过我觉得你自己送给她更有诚意。”李晓天认真地说道。

“算了，我没送过女孩子东西，又不会说话，你帮我送给她。”陈武让李晓天把盒子收起来，“别告诉别人啊！”

“我知道，陈武，我给你个建议行吗？”李晓天有点严肃地说道。”

“你说。”

“你要真的喜欢林妮就好好读书。”

“行了，我知道了。”

李晓天在操场上截住了林妮，她跟另外几个女同学正在有说有笑地走着。李晓天对她招了招手，林妮笑着走过来，“干嘛呢，神神秘秘的。”

“喏，给你个东西。”李晓天把钢笔盒塞到林妮的手里。“一支钢笔，陈武送给你的。”

林妮笑着的脸立刻冷峻下来，“我不要，你还给他吧。

“他人很好的，我了解他，再说现在又不要你答应他什么，就当是朋友送的礼物啊。”李晓天说道。

“那你怎么不送我一支？”林妮很不高兴。

李晓天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我没想那么多，你先拿着行吗？很多人在看着呢，给个面子。”

林妮想了想，接过盒子，对李晓天说道：“行，给你面子，你这么讲义气是吧，还帮你兄弟追女生，你真够可以的李晓天。”

“哎，你别走啊，我话都没说完呢，可以先做普通朋友啊，又不要你现在答应。”李晓天看着林妮快步离开的身影，“什么鬼，好心办坏事。”

晚自习时，李晓天转身对陈武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他把做完的测验卷递给林妮，轻声说道，“你的给我啊。”这是他俩约好的学习计划，每天晚自习都互相检查测验卷，一起听一小时的英语听力。可今天整个晚自习林妮都没搭理他，李晓天看着测验卷，陷入了沉思。

陈武今晚很开心，他看到李晓天做出的手势就知道林妮已经收下了他的礼物，他看着课本，感觉书上的内容也不是那么难懂，他似乎理解了李晓天说的那番关于读书目地的话，他隐约有了个目标。

晚自习后，陈武高兴地在教室后门等着李晓天，他看见李晓天朝林妮说了些什么，林妮头都没抬，李晓天耸耸肩转身朝他走了过来。

“怎么了？”陈武问道，李晓天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没事，兄弟你要加油，真的喜欢一个人就要付出努力。”两人离开教室，走向校门口。

“我知道晓天，我感觉课本上的东西也没有那么难。”

“本来就不难，你没用心而已。”

“那你说我还有机会考上市一中吗？”

“肯定有机会啊，现在还只是上学期，还有时间，你只要发狠，肯定可以考上。”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信心了。哎，林妮今天晚上怎么没跟你说过话了啊，我看你们以前经常接头交耳啊。”

“以前都是在互相检查测验卷，今天没做完，我说以后能不能专心学习，别老盯着她看。”

“行了，我知道了。”陈武开心地说道。

第二天清晨，陈武就早早赶到了学校，来的时候还没有几个人，李晓天倒是比他早到，已经在朗读英语了。陈武走到左边的窗户前，想打开关着的窗户透透气，打开后他探出身子，外面是学校的围墙，下面的过道上洒满了落叶和垃圾，看来今天清洁工还没来得及打扫。

突然，陈武看到前面窗口下的过道上躺着一个摔坏了的长方形盒子，一片枯黄的落叶半盖着一支没有了笔帽的钢笔，好像是他送给林妮的那只派克钢笔。陈武感觉手有点发抖，看了一眼李晓天，他还在聚精会神地朗读着，似乎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陈武跑出教室，来到了后面的过道上，这下他完全看清了，千真万确，就是昨天他交给李晓天要他帮忙送给林妮的那支派克钢笔，陈武捡起盒子和钢笔，笔帽落在已经发黑的排水沟里，那张写了字的纸条已不见踪影。

“李晓天，你出来一下。”陈武在教室后门喊道。

正在朗读的李晓天回头看见陈武一脸失神地站在门口，一手拿着已经坏掉的盒子，一手拿着没有笔帽的钢笔。李晓天放下书本，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地走到陈武身边。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她已经收下了吗？”陈武气的有些发抖，但还是压低声音说道。

“你出来，我们去操场上说。”李晓天走出教室，陈武也跟着他走向操场。

两人走到操场无人的一角，李晓天看着愤怒又伤心的陈武说道：“是我扔的，我今天早上过来，看见盒子还在林妮桌子里，我就扔了。”

“你他妈的为什么这样做！”陈武抓住李晓天的衣领，作势要挥拳打下去。”

“你就算把我打一顿又怎么样？实话跟你说吧，我也喜欢林妮，你送的起这么贵的笔，我送不起，我嫉妒你，所以我就把它扔了。”李晓天轻松地说道，“不过你成绩那么差，争不过我的，别做梦了。”

“傻叉。”陈武一拳挥在李晓天的脸颊上，“你他妈的我先问过你了，你为什么耍我？”

李晓天没有还手，嘲笑着说道：“我没想到你还真的敢去追，我想像你这样不求上进的人是没有勇气去追的，不过就算你追了又怎样？林妮一定能考上市一中，你呢，搞不好高中都考不上，我和你说，就算你家里出钱，你也达不到交赞助上市一中的标准。”

陈武狠狠地盯着李晓天，仿佛要把他的心剜出来一般，“李晓天，你不讲义气，以后我们绝交，你等着，我不会让你看不起我的，你不就是成绩好吗？你等着，我陈武要是没考上市一中我跟你姓！”说完，陈武把手中的盒子和钢笔狠狠地摔在了地下，头也不回地走向教室。

李晓天默默地捡起那支笔尖都已经弯曲的钢笔装进口袋，把摔坏了的盒子丢进了垃圾桶。初升的太阳将阳光洒满了学校，他看着陈武穿过操场，走上楼梯，进了教室。“等着吧。”李晓天自言自语道。

那天以后，陈武就像变了一个人，每天来的最早，回去的最晚，慢慢地他从后排坐到了前排，只是他再也没有和李晓天说过一句话，而奇怪的是林妮跟李晓天也很少说话，跟陈武的关系却没以前那么冷淡了。不过李晓天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四豪他们几个也不知道陈武和李晓天之间发生了什么，离中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以前那样嘻笑打闹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中考后，李晓天不出意外地考上了省城的师大附中，林妮也考上了市一中，最大的惊喜来自于陈武，他中考分数刚好超过市一中录取线一分，惊险过关。

整个暑假陈武都没见到李晓天，听说他一个人坐火车去了甘肃，陈武以前听李晓天说过，一定要去看看“嘉峪关”，那是天下第一雄关。他是一个有目标的人，想到这里，陈武感觉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开学报到第一天，市一中门口人山人海。陈武在人群中看见了林妮，他高兴地朝林妮挥了挥手，林妮也看见了他，笑着朝他走了过来。

“林妮，你分在哪一班？”陈武心想，要是分在一班就好了。

“337班，你呢？”林妮似乎也有点期盼。

“338。”陈武有点遗憾，不过能在一个学校已经很不错了。

“我们两个班肯定挨在一起。”林妮说道，“你爆发力还很强的，说实话我以前真没想到你能考上市一中。”

“以前读书没有目标，后来有了目标就发狠用功了，运气好，差一点就没考上。”陈武脸上洋溢着笑容。

“你已经很厉害了！”林妮夸赞道。

陈武跟林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到李晓天，快走到市一中教学楼的时候，林妮突然对陈武说道：“陈武，有件事我要跟你道歉。”

“跟我道歉？”陈武有点摸不着头脑。

“是的。”林妮真诚地看着陈武说道，“你不是托李晓天送了支钢笔给我吗？”

“是啊，可那钢笔不是……”陈武有点疑惑，没有把话说完。

“那支钢笔那天晚自习后就被我扔到窗户底下去了，很对不起，我一直想跟你说，当时……”林妮絮絮叨叨地说道。

陈武看着林妮嘴巴动个不停，他没听清林妮后面在说些什么。他想起了那个阳光洒满学校的清晨，想起了他挥在李晓天脸上的那一拳，那一拳现在仿佛打在了他的心窝上，他有点难受，他跟林妮说了声对不起，强忍着眼泪朝校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