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昂:如果可以调转方向,一切会不会是另外的样子呢?

傅小司: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正经八百地给你写信吧,人,貌似人只有在一个特别封闭安静的环境下,比如此时深陷在昏暗牢房四角天空下的我,才可能静下心来好好回忆过去发生的一切。比如我们,比如立夏,比如浅川,比如那些逝去的青葱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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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司,是不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有多幸运,这辈子能和你做兄弟。从小,你就是品学兼优的那种好学生,学习好,画画更好;而我则吊儿郎当,没有什么大的追求和抱负,整天嘻嘻哈哈地跟在你身后,慢慢地成为了一种习以为常的习惯。后来你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彻底惊醒了我。如果自己再不努力,就不能和你一起升上同一所学校了。于是那段时间,我像发了疯似的学习,只是为了站在你身边,继续并肩,走过以后的日子。

上了高中,最值得我高兴的事,除了我们仍旧腻腻歪歪地还在一起,应该就算认识了那个叫做立夏的姑娘了吧。起初只是觉得她干干净净的,名字也好听。后来无意间听到的那番看似义正言辞的施舍之辞,又不禁因为这个姑娘的坚强而莫名心疼。我想,当初第一眼看到立夏的时候,自己就不由自主地喜欢上她了吧,所以想要靠的更近,所以想要更多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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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我们之间的二人团体,因为立夏的加入,成为了铿锵三人行。一起逃课去游乐园的场景,直到今天还历历在目。那个时候的我们,开心了就笑,不开心就哭,简单纯粹,自在美好。也还记得为了抵抗化学老师,众志成城,一起偷试卷的可爱模样。那个时候的我们,仿佛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错觉,就算做错了,跌倒了,起码还有无数次站起来的机会。

或许是自己的异性缘太好了,所以真正遇到那个心上的人时,结果反而不那么美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呢?立夏这个傻傻的姑娘,眼里,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你。而你这个千年冰山脸,也只有在她的面前,才有了真实的喜怒哀乐,那是我从不曾见过的,熠熠生辉的光彩。

其实自己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不愿承认罢了。宿舍楼下,那个没有送出去的保温饭盒;教室门口,满心欢喜,无奈又失望拿回的蛋糕;珍藏了好久的许愿硬币,其实也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美好以为。伤心嘛,难过嘛,那是自然,因为立夏,是用尽我整个青春去爱着的姑娘,尽管,她的世界从来没有我。

之后去日本的那三年,除了想完成母亲未竟的梦想,也是为了让你两好好的。好好的上学,好好的谈恋爱,好好的在一起。老夫的良苦用心啊,小司你这个木头脑袋恐怕是猜不透的,还是默默地为自己点个赞吧。小爷我,一直以来就是这么义气,这么舍己为人。

你说,天天见到你的时候,没觉得怎么着,分开了以后,才觉得你小子的可贵之处。每当我自己一个人,走在日本的街道,看着满树的樱花,就会越发怀念起浅川成片成片的香樟树;就会越发怀念骑着脚踏车谁也不服输的我们;就会越发怀念那些喝过的可乐和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就会越发怀念那段一尘不染的素白时光。

稚气的我们,总爱幻想未来,十年之后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你只是笑着说,希望自己的朋友人生没有遗憾。而我想说,只愿我们可以永远并肩战斗。为了这个心愿,在日本完成学业的我,义无反顾地回了国。

三年过去了,好像一切都没变。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熟悉的歌。还是那首《那些花儿》,此去经年,只是多了些感慨的味道。看着你的画集出版,畅销,工作室成立,壮大,真心的为你高兴。做着喜欢的事,爱着喜欢的人,这种感觉,真好。

但有些时候,美好的事情太多,黑暗肮脏也会在不知名的情况下,向我们席卷而来。我不知道,那些空穴来风的谣言从何而来。好像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并且朝着我们始料未及的方向,越走越远。接二连三的打击,我真的好怕你撑不住,就这么被这些莫须有的流言击垮。

以前我觉得两个人一起无聊,就不叫无聊了。而现在我也觉得,陪着你,再难过的事情,都变得不再难过。说到这儿,你是不是一直怨我不接受你的探视?其实,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自责的样子罢了。直到现在,我依旧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那个在我心中安静画画,美好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你;那个共同走过青春年少的你;那个因为担心,不顾一切来到日本的你,怎么可以让别人随意侮辱打骂。但是如果可以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不会选择用这样过激的方式,以至于为自己的鲁莽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成长的过程,总是惨痛的,有些时候,经历过,失去过,才会懂得曾经拥有的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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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逃亡的日子,苦不堪言。直到在书店看到你的那本最新出版的画册,自己竟然哭的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往事的一幕幕,又一次在眼前不断浮现。那些或欢喜,或悲伤,或遗憾,但却闪着光芒的璀璨记忆。

扉页上的那段话:

那个男孩教会我成长,那个女孩教会我爱。他们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然后又消失不见。可是,我不相信他们是天使。他们是世间最普通的男孩和女孩。所以我就一直这么站在香樟树下等待着。因为我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回来。回来找我,教会我更多的事。

我不敢想象,一直以来那么骄傲的你,是以怎样的心境和笔触写下的这段话。如此悲怆,又如此让人心疼。你只需要记得,无论多久,经历了什么,我都是那个和你一起长大的陆之昂。哪怕时过境迁,情谊不变。

突然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在梦里,我还是那个冬天爱戴毛绒帽子的小小少年,而你还是那个不苟言笑,假装正经的严肃老头形象。我们骑着脚踏车,你追我赶,互不相让,尽情挥洒着青春的汗水。好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醒来,就让我们留在那时的浅川,留在那个永驻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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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的兄弟:陆之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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