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大白,是我们村最白、最好看的鹅,假如说我家姐妹儿小白还没有去世的话,这个名头还要加上“之一”二字。
可惜的是,她偏偏去世了,徒留我引吭邀明月,对影成三鹅。
小白的性格比我活泼多了,还比我爱干净,可正是这个深得女主人喜爱的优点,变成了夺去她生命的缺口。
前些日子下暴雨,都涝了,我知道女主人不开心,因为连我都能在院子里游泳,虽然我很想替女主人默哀一下下,可是,我真的抵挡不住对水由衷的喜欢啊,不行,我憋不住了,高兴地叫出了声。
于是,我俩闹人的小鹅精被女主人一扫帚给抡出去了。
没事儿,我们真正的游乐场是在后面的一个小水沟里,但是要冒着生命危险过去玩儿。
小水沟旁边有一户人家,里面住着一对中老年夫妇,听说是被他们的儿子给撵到这里来的。中年妇女瘦瘦的,见了人从来不打招呼,趾高气扬地从别人身边经过,更别提我和我的鸡狗鸭朋友们了,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别冷不丁地挨了一脚。
别看他俩表面上风风火火,其实,我最懂那种孤零零的感受了,要说这种细腻的感受,也是从小白去世之后我才懂得的。
但是,我从不同情这种封闭式的自怨自艾,更何况,她就是杀害小白的凶手。
我听小主人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即使你不喜欢一头猪,可是当有人来和你抢那头猪,你也会不由觉得这猪的珍贵。
没有正常人会喜欢这样的一个臭水沟,但是,几乎全村的鸭和鹅都喜欢这样的一个宝地,在这里避暑,洗澡,扎猛子,看着水中的倒影自我陶醉之后,开始梳理羽毛。
这臭水沟,就是那她本不喜欢的“猪”。
要不是我贪玩儿,要不是小白特别专心地欣赏自己水中的倒影,也许我就能够提前发现中年妇女飞来的砖头,小白也能伸开翅膀施展我最喜欢看的“凌波微步”,那样小白就不会像树叶一样毫无依靠地漂流在这一滩死水之上。
我再也没高声地呼喊过谁。
我再也没有踏进那臭水沟一次。
女主人为了邻里和气没有多说什么,我也知道女主人把小白拎回去给吃了,心满意足,他们都这样,生命是什么,他们只珍爱自己的生命,其余的,有何相干?
我不怪她,但是我心疼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