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程

分别五年了。

五年前的夏天是我们的开始也是我们的结束。是啊。我的初恋。只有一天。那一天是我们恋爱的所有时光。

顾城

你不知道我搬过几次家，就像你不知道送走你之后的天气，那么突兀的磅礴大雨，下了整整三天。

我踏着泥泞每天去走和你走过的那条小路。你在那颗樟树下曾说：“我觉得你像文竹”。我说：“什么是文竹”。你说就是那种清雅，脱俗的植物。

那是你仅有的一次赞美。我在你附身看我的时候凑过脸去对你说：“顾城，我们接吻吧”。

你轻轻吻过我之后表情凝重的对我说：“我现在只想跟你说四个字”。

我天真地看着你，只听你咳嗽两声后说：“真不要脸”。

说完转身撒腿就跑，我在身后哭笑不得的追打你。

而在这一天之前，我们都只是朋友。和玫一样。三个随机的组合对我来说都是同等分量的。没有多一点也没有少一点。我一直矜持与你的交往。因为我知道玫喜欢你。而你，对她也是有些好感的。

顾城

可我一直觉得你与众不同。我喜欢看你笑着向我跑过来，递给我早点。喜欢你满头大汗的样子。而你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注意我的穿着。你说我几乎所有的衣服都是黄色的。而之前连我自己都没觉察过。我回到家看着自己一大堆的衣服，真的全是黄色的。你坐在我的身后常常用手里的笔点桌子靠着我的那个边，以至到后来夏天过去了。我每一件上衣的背后都有你的笔留下的痕迹。怎么也洗不掉。那些蓝色的黑色的红色的斑点都在差不多的位置。

顾城

你不知道你走之后我有多么的懊悔。你不知道，那么多的事你都不知道。而很多事我也是很久以后才明白的。

玫，我的朋友。我唯一的朋友。她跟我说她得了胃癌。听她说完我蹲在地上哭得站不起来。街上的人都望着我，那要遭遇到什么事才会那样撕心裂肺般的哭呢。

顾城

你一定开始笑话我了吧。胃癌，那是要一定年纪的人才会得的病。可是那个时候的我没有半点怀疑过那句话的真伪。她就这样轻易的骗了我。她是我的朋友。我唯一的朋友。我以为她就要死了。

顾城

第二天晚自习我把你叫出来。我问[你到别的男生面前说想看我的胸部是吗]还没等你张口我就甩了你一个耳光。完后我掉头就走。没有多看身后你一脸无辜。我打的很重。我不希望你原谅我。其实我问你的话是玫告诉我的。她说是你跟班里另外一个男生这么说的。我没有相信。我想大概是那个男生虚构的吧。可我却把这个用作了利箭。亲手刺进了你的胸膛。我就这样把你拱手相让了。没有半点怨言。之后的一个学年我们没有讲过一句话。我每天看着你爬在桌上睡觉。半年后他们都说你在球场打球的那伙人里有人对我说了难听的话。你们冲突到打群架。然后你被学校开除。

顾城

我不知道你去了那里。我们一直没有见面。我后来知道你跟玫去了同一个城市。你们在一起了。你们幸福就好啊。我一直都跟自己这么说。

顾城

可是第四年，我毕业回到你们所在的城市。我原本打定无论如何也要见你一次。那怕说不出一句话。

可那一天我偶然在街上看见了玫，坐在一个茶餐厅里很近的靠着一个男人。我透过玻璃仔细看那个男人的侧脸，那不是你。

为什么会不是你？我没有走过去问。我不知道那一刻我是在悲伤还是在窃喜。也许都有吧。我开始满世界的找你。

终于从你以前的一个朋友那里要来了你的号码。我打过去。没人接。一直从下午打到了晚上。我在那样急切的心情下始终没有找到你。第二天却接到玫的回电。她说：“这个号码现在我在用。昨天手机放在家里。你别找他了。你再也找不到他了。他死了。他有心脏病的他还去参加跑步，他才跑了一半就不行了，事情都过去了半年……”

顾城

玫骗了我很多事。可唯独这一次却是真的。我甚至悲伤到没有眼泪。可是很多的话我再也没有机会跟你说了。

顾城

五年过去了。今天坐在电脑前有种莫名想要被吞没的思嘲在心里翻滚。我在家四处寻找。找到了一包我爸没有抽完的烟。是那钟白色上面有鸟的盒子。

第一次把烟吸进了肺里。很麻也很苦。从第一口到最后一口。我不知道为什么男人那么依赖烟，可我知道。喜欢烟的女人一定都会有不同寻常的经历。就像烟一样在燃烧着的毁灭里挣扎着思考。我在那妖绕的烟雾里看到了你的那双眼睛。我贪婪的盯着。你的轮廓，笑容，然后听见自己在枯树的叶下踮着脚跟对你说：“顾城，我们接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