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过一阵子  我怀念一辈子

南岸 北岸


白皓羽也未曾想过,自己也像歌词里唱的那样:“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

1

白皓羽骑上自行车,朝南岸的方向驶去。她习惯在去往学校的小路上,买早餐吃。这是一条岔路,前方是一条小河。她坐在横栏上,低头吃着自己的早餐。

一阵短暂的疾风,掠过她的脸颊,白皓羽的短发随风飘动。她抬头望去,是一个男生,骑着自行车的学生

她继续低着头吃着白色饭盒中的早餐,想着初一有什么课程。

2

不知为什么,白皓羽总能在人群中一眼望到他。她也发现了他们很多的共同点,比如:在白皓羽骑车过了南岸的桥后,总能遇见从另一端骑车来的他。她坐在横栏吃早餐时,他驶过白皓羽身旁,总是能使她的短发随风飘荡。

也许是经常遇见他的缘故,白皓羽,也总是习惯的在骑过南岸的桥后,寻找他的身影;也总是习惯,他骑车经过坐在横栏吃早餐的白皓羽时,抬头去看他。

慢慢的,白皓羽记下了他的蓝白色死飞(自行车),默默的记下了这些时间点。但她始终没有想过要去了解他,或特别关心。

在初一快要结束的时候,白皓羽的自行车,遭到了小偷的毒害。她又开始乘坐公交的旅程。

白皓羽在一次下公交时,偶遇骑车向她驶过的那个男生。也不知为什么,白皓羽下意识地记下了他黑白书包上的印图,是一个类似皇冠的几何图案。

3

白皓羽最喜欢的便是雨天,她觉得它们没有负担,没羁绊,不受拘束,潇洒傲然。便是在这样的早晨,天还没太亮,雨还没太大,白皓羽安心的撑着伞,去乘坐通往南岸的最早公交上学。

她家离学校并不算远,因为初一坐了一个学期的公交,确实乏味。死缠烂打地央求爸妈让她骑车上学,但面对着车水马龙的城市,父母哪放心她骑车。可,白皓羽就是白皓羽,说一不二,尽管她也知道自己任性妄为。

白皓羽走过一座桥,来到南岸的车站。乘上公交,在311路公交上,选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她喜欢这个位置,不仅能把车内环境一览无余,还能好生欣赏窗外美景。

因为第一趟车,通常都是坐满同校的学生。白皓羽向车内瞥了一眼,她注意到坐在前排的,背着黑白书包的男生。白皓羽知道,这是那个骑车时常见的那个男生。

车到站时,白皓羽作为后排乘客自然是要最后下车。但那个男生,不但没有先走,而且还让白皓羽先下了车,自己才下来。

白皓羽撑开伞,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那个男生。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女生,突然撑开伞,伞的边缘触碰到了他的脸颊。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被触碰到的脸颊,淡淡一笑。

他这一笑,在白皓羽的心中开出了花。白皓羽抿了抿嘴唇,笑着低下了头。

白皓羽,再一次回头看向那个男生,人潮川流不息,已无处寻找。

“早啊,白皓羽!”

她冲着同学微笑。

“早!”

是啊,这又是一个新的学期,她已经初二了。

3

周六下午,白皓羽向南岸的一个小区走去。不问为何,只是一脸开心和满足,这是喜欢一个人才有的表情。

早在初一时,白皓羽就在一次偶然坐312路过这个小区时,看见他骑车驶入这里。但是她在心中惊叹:原来他住这里。

她也没想到,自己曾经不经意的发现,对现在的她,有多重要。

但是,这也仅仅只是白皓羽的猜测。小区那么大,人那么多,找到他的概率,太小。自然是无果的。

4

初二下学期的校运会,全校师生拭目以待的“教师投篮”比赛,拉开了序幕。白皓羽当然要凑个热闹,不得不说,这确实没有任何看点。

白皓羽退出层层人群,一转头。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本快淡忘出白皓羽记忆中的他,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如梦如幻。白皓羽,赶紧举起相机,她不想再一次让他淡忘。她低头看了看相机里的照片,满意地抬头看着离她十米处的他,这一次,他没有消失。

但她却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因为他背着那个黑白书包,她还真认不出他来。

这一天,白皓羽第二次遇见他,是在下午,他在跑道的另一端。白皓羽的第一反应就是,拍照!可她拿出相机时,才想起,早已没电了。于是,她有了一个暧昧的想法:她想站在他旁边,哪怕一会都好!可人生不如意啊,她刚踏出半步,800米长跑的枪声,正好打响。

白皓羽在日记本上认真地写下了,自己的情绪,认真地记下了今天的日子。这也是白皓羽第一次获得关于他的有效信息——从他的班服来看,是初三(3)班。

11.28

她想:从今天开始喜欢你。

4

因为白皓羽的自行车被偷,想见到他可是不易。他也只有雨天才会坐车,可是天气好得变态。

这天,白皓羽借了同学的自行车,想像以前。白皓羽,放学后,就早早的骑车来到她骑前吃早餐的横栏上。她坐在横栏上,焦急而兴奋地看过往路人。想着一会就能见到久违的他,无比激动。她想着这一次,一定要知道他的住处。

就这样,白皓羽在横栏上,从放学等到了天蒙蒙灰,天色也跟着她的心情一般,染上了深黑色。

白皓羽,失落的骑上车,朝北岸的方向驶去。她骑得很慢,时不时回头,她一度相信他会赶上来。

但是,没有。

5

周五最后一节课,大扫除。白皓羽很不明白,为什么全级只有我们班,要搬桌椅出去。今天是初三月考,她可不想吵到她喜欢的他。

白皓羽盯着在物理室考试的同学出神,在物理室考的,可是年级的前三十。白皓羽也很关心他的成绩,即使现在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也不知是白皓羽太想念他了,还是什么。她觉得坐在第三列最后一排的人,脸廓很像白皓羽的意中人。

果然,爱的力量是无穷大的。在初三最后一科考试铃声响起后,她看见第三列最后一排的那个男生,拿回了他黑白,皇冠标志的书包。白皓羽也很难相信。

当人流渐渐散去,白皓羽来到高三教学楼。她东张西望,唯恐被他人看见。白皓羽小心翼翼的站在物理室门口的座位表前,踮脚张望。

“第三列最后一排,第三列最后一排。”她在心里不停念叨着。

可是座位表上,并没有与第三列最后一排,吻合的名字。白皓羽,还是不安的离开了。她后悔没有把座位表撕下来。

到了下周一,白皓羽,以博尔特跑速来到初三宣传栏,迅速地寻找月考座位表。

第三列最后一排。

— — —

姓名:白桦

性别:男

班级:初三(3)班

白皓羽在心中默念到:白桦,白桦,白桦......

5

自从那以后,白皓羽每天都期待着与他相遇。去制造天衣无缝的巧遇,是她的常事。她认真地在日记本上写上有关他的一切。

1.他的名字很好听,叫“白桦”。

2.白桦晴天骑车,雨天坐公交。

3.白桦每天中午大概1:45进校门。

4.白桦的自行车是蓝白死飞,车轮是白色,车干蓝色,座椅白色,车扶手是被改过的银蓝色牛角状。

5.白桦的家,大致定位于南岸里的一个小区。

6

2014的最后一天,学校将举行“元旦汇演”。白皓羽可是乐坏了,一方面,她可以用一下午的时间,看着他。另一方面,如果他有节目,那这一定是白皓羽2014最幸运的一天了!

果不其然,白皓羽愣是在全校师生中找到了他的位置。可,他坐在白皓羽的斜后面,与她隔着3个班级。但她同时无比庆幸,自己所在的初二班级中,是离初三最近的一个班。

汇演上,白皓羽朋友的歌舞剧的音乐是Taylor swift 的《love story》。因为这本是白皓羽的爱豆,同时她也很喜欢这首歌。更是能和他在同一地方,一起听它。白皓羽觉得太幸福了。

她也跟着轻生哼唱“we were both yong when i first saw you ...”(当我们第一次相见时,我们还年轻。)

白皓羽恋恋不舍地离开学校,突然,她也有那么想留在学校的冲动。白皓羽来到校门旁的车站,312号公交来了,一群学生蜂拥而上。就在那么一瞬间,白皓羽瞥到了他,她先是惊讶,然后欣喜若狂。奔向312,即使这不是她该坐的公交。

天色已晚,窗外橘黄色的灯光照射进车内,白皓羽和他一前一后站着,挨得不近,也不远。在这狭窄的空间中,白皓羽,想到他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感到窒息,同时有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这一站,人下了不少。车上有两个并排的空位,白皓羽坐了一个,她期待着他坐在她身旁。但是并没有,她站在他一个坐在座位上的女性朋友的身旁。白皓羽很是失落。

“再见”

白皓羽闻声而看,他与那个女生道别后,就下了车。白皓羽,赶紧也跟着下了车。她看了看周围,这离她家不远。白皓羽,胆战心惊地跟在他后面。既希望他回头看,同时又害怕。

果不其然,白桦转入了白皓羽曾寻找过的疑似地。她的心怦怦直跳,只要在跟着白桦走一会,就能知道他住哪了。可就在这时,白皓羽跟丢了他。她肠子都悔青了。白皓羽寻找最靠近白桦失踪的居民楼,她走近一看。那一刻,白皓羽都要哭出来了,她看见了,白桦停靠在家旁的自行车,白桦的自行车。她苦苦寻找了那么久,终于她找到了。

白皓羽,沿着白桦小区里的路走到了一个江边。

白皓羽不敢相信,其实她与白桦的家,仅仅隔着一条江。她曾臆想的一切,期盼的一切,在这一刻,全部实现。她从没发现世界如此美好,如此奇妙。

白皓羽站在自家小区的天台,她看着江对面的那个小区,那里是白桦的家。白皓羽也从未想过自己竟离他如此近。

在新年钟声敲响前,白皓羽很认真地对着白桦家的方向,说了《V字仇杀队》里面的一段台词,也是她想对他说的话。

遇到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之一,但我却几乎对你一无所知。我不知道你出生于何处,父母是谁,有无兄弟姐妹,我甚至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5—

4—

3—

2—

1—

这一刻,烟花绽放。

6

这个寒假,白皓羽过得不温不火。她知道,白桦下个学期过后,就会迎来中考。她想在最后的日子,好好陪他。即使,他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

白皓羽存钱买了一辆自行车,这次她在快到学校时,才看见白桦。她很欣慰,他给她的感觉,一点没变。

只是,白皓羽不像从前那样,时常遇见白桦。

7

雾气笼罩着这座城市,朦胧的晨光中,白皓羽正犹豫今天要不要骑自行车上学。她抬腕一看,已是六点三十五分,坐公交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头发像旗帜一样被风吹摆,双脚机械运行般的不停踩踏。他看见一个和她一样骑车上学的女生,她也是去学校的吧?一定,走这条路的一定是。

白皓羽望着眼前的这两条岔路,一条是她上学放学的必经之路,另一条,她不得而知。而刚刚的那位女生,却在这个岔路口,与她走向相反的方向。也许是雾气的原因,天还没太亮。这条路的两旁的路灯格外显眼,一直延伸,好像没有尽头。

“也许,那是一条通往学校的捷径。”她决定跟上去看看。前方是未知的恐惧,后方是触手可及的自由。但是,她仍然选择相信眼前这个女生。如果,这的确是一条捷径,那她为何不早一点行使自己的权利呢?

确实,这是一条通向学校的捷径。

同时,白皓羽在这条路上看见了许久未见的白桦。

“我找到你了,白桦。”

8

白皓羽驶过南岸,幸运的遇到了白桦。她本想超过白桦,快点儿到学校,可是她没有。她就是想更在她身后,一抬头就能看见他。

白皓羽听书上说:喜欢一个人,就会走在那个人的后面。

是啊,白皓羽喜欢白桦。可白桦并不知道,白桦也不喜欢她。更重要的是,对白桦来说,白皓羽压根就没有出现在他的世界中,谈何喜欢?
但白皓羽不会告诉白桦,她的喜欢。不是因为她没有表白的勇气,也不是害怕表白后被拒绝。是因为她知道,这个年龄的我们,不能对这负责。喜欢本就是人的本能,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发展。
我喜欢你,但我就是不会告诉你。

当白桦回头看向白皓羽时,她已期待许久,但白桦回了头,白皓羽却低下了头。

9

就这样,白皓羽跟着白桦,骑了两个月的车。4月来临了,她知道已经离白桦中考不远了。

今天,是初三小中考的日子的前一天,学校为了振奋初三应考状态,安排了一场学弟学妹为初三加油助威的口号活动。

初一初二:“A中学子,中考加油!”

白皓羽,从来没用这么大的嗓音说过话。

初三:“中考必胜,再创A中辉煌!”

这是白皓羽第一次和白桦说话!虽然这只是间接的,但白皓羽一直理解为:白桦用一种奇妙的方式回应了她。

白桦不会知道,今天是白皓羽的生日。

她十指紧扣:希望白桦中考超常发挥。她想了想:

希望白桦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也能很快乐。
白皓羽始终没有,许那个她很想许的愿望。

10

到了多雨的季节,白皓羽满意的看着着瓢泼大雨。果然,白皓羽如愿以偿的看见,出现在公交上的白桦。白皓羽仍然坐在她喜欢的最后一排靠窗,似乎那是她的卡座。白桦坐在离她有一排座椅的靠窗位置,他的手肘轻靠在车窗的横栏上,纤细修长的手指,握成拳,抵在嘴唇上。白皓羽看得出神,不由自主地模仿着白桦的动作。

白桦要她早下车,但这让白皓羽很开心。这样她就可以透过车窗,看着白桦,直到看不见。

11

白皓羽来到白桦小区的江边,她知道,明天将会是白桦中考的日子。她看着,江前的景色,深吸了一口气。

白桦,明天可是你的大日子。白皓羽没能陪你一起“上战场”,我知道,可能你这一别,我很难再见到你,但还好我知道你家在哪!还有太多太多话想说,以后我会慢慢的在这码头向你倾诉。你今晚且放下那些纠结了3年的题目,选一支你最爱的笔,然后好好休息。我便不再打扰你了。

这晚,白皓羽睡得很沉,只觉得梦中有一人一直在她身后。

12

白皓羽站在车站前,一阵短暂的疾风,掠过她的脸庞,她的短发随风飘荡。白皓羽抬头望去。

她知道,那个男生的自行车是蓝白死飞,轮胎是白色,初三下学期时换成了黑色。车干是蓝色,座椅是白色。车扶手是被改过的银蓝色牛角状,他有两把锁,一把橙色,一把白的,他一般用白色锁。

她知道,这个男生,黑白书包上有一个像皇冠的几何图案,三年未换过书包。

她知道,那个男生,每天6:40出门,喜欢在学校附近的早餐店吃早餐。

她知道,那个男生,坐公交时,喜欢坐在倒数第三排靠窗位置。喜欢用手抵住嘴唇,看窗外。喜欢让他人先在车,他再下。

她也知道,那个男生,名叫白桦,白桦林的白桦。他在初三(3)班。

当白桦骑车驶过白皓羽身旁时,她就知道,这将会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白桦。

白皓羽从不后悔,没与白桦说上一句话。也不在乎,有没有在白桦心中留下她的影子。她只想,默默地喜欢她。她不想告诉任何人,这是只属于她的小秘密。

再见了,白桦。

13

其实,在白皓羽生日那天,她想许,而又没许的愿望。从白桦见到白皓羽起,就已经实现了。

白皓羽不会知道,每当白桦骑车经过那个横栏时,总会,下意识地去看坐在横栏上的白皓羽。记下白皓羽吃的早餐,在学校附近的早餐店,点一份和她一样的早餐。因为怕被她看见,每次都很快经过,激起一阵短暂的疾风。

白皓羽不会知道。白桦知道白皓羽在跟着她,故意骑得很慢。因为担心跟在他后面的白皓羽,他总想回头看看。

白皓羽不会知道,白桦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到白皓羽,他觉得白皓羽可能是走别的路,于是发现了一条捷径,可并没有发现白皓羽。为了白皓羽还能认出他来,白桦一直没有换自行车和书包。

白皓羽不会知道,白桦,总是让要下车的人先下,其实,他也想走在白皓羽身后。

白皓羽不会知道,在校运会上,白桦白桦拍下了那张,白皓羽没能拍下的照片。

白皓羽不会知道,当她跟着乐曲轻声哼唱时,白桦也在唱。元旦汇演结束后,当她在车站等车时,白桦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白皓羽不会知道,在回应初一初二口号时,白桦很大声。

白皓羽不会知道,白桦也常常来到小区的江边,看着北岸,想白皓羽会住在哪里?

白皓羽不会知道。

是的,白皓羽不会知道。

14

你来过一阵子,我怀念一辈子。

白皓羽站在一棵硕大的乔木下,她想让乔木的影子紧紧抱住自己。白皓羽抬起头,对着它亲切地叫道:

白桦!”

白桦树叶哗哗作响,仿佛在回答。


我希望,白桦能记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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