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住在江边仿佛听到了涓涓的流水声。它属于这座山城独有的气息。似乎只有到了深夜，才能听到清江的独有的告白，才能清晰的回忆起这座山城里给予每个人生命中的情意。
每个城市都有属于这个城市的独有气息，城市往往是不可爱的。真正可爱的是这座城市里的人。不是说嘛，爱上一座城是因为爱上一个人。时光虽然在一直变化，物是人非的事情总是分分秒秒的在上演。但，有些人即便即便是离去了，想起来依旧会温暖。人是会死亡的，但爱却可以传承的。
昨天是大年初四，去了我的姨婆家团拜。因为她是我外婆的妹妹，在这里被称呼为二嘎嘎。我的姨婆在前年农历11月，因肺癌离开了人世，享年66岁。
据说，姨婆断气的时候非常痛苦。面色发黑，喘不上气，活活被憋死的。外加按照传统文化的说法，人死的时候四大组织的分离。那种疼痛，或许除了她自己，和上辈子的我们，其他的谁都无法体会到。
除夕那天，按照土家族的风俗，要到所有的先人的坟上点亮。给他们照亮归家的路。我来到了姨婆的坟前，蹲在地上，静静地进行着一系列的礼节。在熊熊的火焰中，我的
眼眶湿润了。眼睛被泪水浸湿了。在火与泪的交替中，我仿佛看了姨婆对我的笑。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疼爱的笑。我摸着她的坟，就如同拉着她的手，内心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后悔。活到今天为止，我在恩施州这块土地上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未给她送葬。她的祭日那天，我梦到了她。仪式结束后，我们一行人缓缓的下了山。我边走边回头，那一次次的回头，一次次的后悔！是的，佛法中讲人不要有执著。故而，我更加懂得了，老人在世的时候及时行孝。就像佛陀说的，活在当下。当下就要行孝。当下就要爱。不要等到很多事情过后而后悔……我们回想下自己的言行，有没有对老人有不当，有没有因为自己不成熟的情绪而伤害了父母的心。人，不是所有的事情可以重来，不是所有的故事可以重新上演。
昨夜，在恩施州气象局的姨婆家喝了点土家族泡的杨梅酒。暮色降临，我向天仰望，又看到了恩施州气象局在放氢气球的一幕。那是我童年时的味道。那时，姨婆还在，还很年轻，我才四岁，还很小。借着大山里酒的厚度，我仰望着天空，内心无数次疯狂的呐喊，我的二嘎嘎。可是，人就像那测天气的氢气球一样，到了天上就有了属于它自己的生命轨迹。然后，就像一阵尘埃那样消失在了尘世之中。
姨婆走了，我再也收不到她的糖了。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在她面前吃了几颗瑞士糖，从那以后，几乎每年过年，她都会委托她的女儿给我买一大包。我已经是二十几岁的人了，她像疼爱一个几岁的孩子一样疼爱我。一包糖不算什么，但这一包糖承载了她的所有的真诚和所有的爱。如今，糖再也收不到了。但爱却永远在我的心中。
夜深了，人也睡了。屋外的江边定然是静悄悄的。清江流淌着，流水声似它们在窃窃私语。它们在诉说，在诉说着爱永恒的旋律。
氢气球爆了，糖化了，但爱却永恒流淌了下来。
谨以此文纪念我的姨婆——杨荣明
写于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
2018年2月20日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