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了

  每年暮秋，小城的庄稼收割完后，散发着植物成熟后香甜气息的空气便渐行渐远，一种叫霾的东西随着田野间植物的枯萎，开始流淌在城水泥楼房之间。

  北方的小城，冬天冷，暖气便成了一个个小区的基础设施。凤城小区算这个城里较大的一个小区，住户大约在成千户。每年锅炉的审核都是从这里开始，因为大，所以他们也都很遵守环保局的制度，要求脱硫的煤就定点采购脱硫的煤，要求锅炉烟囱处理就尽快改良，排放粉尘的标准一直达标。但六月初他们依然收到环保局发来的通知，必须十月底前拆除所有烧煤的旧锅炉，统一换成天然气锅炉。物业公司王老板的头瞬间大了，他在这座小城做了十几家小区物业，这些小区都很新，有的才两年，一台小点的锅炉也得二十多万，现在才使用了两年，每年环保审核都交一大笔钱，每年检测都达标。现在拆除换新锅炉，这可不是小数目！小点的小区每户要几千块钱，这对于这座小城的每一户人家都不是小数目。

    头疼归头疼，问题依然要面对。王老板拿着锅炉排放合格证，烟囱处理达标卡，完税证，各种合法证件来到了环保局。环保局的院子聚集了不少同行以及各个有锅炉单位的环保干事。环保执法队业务骨干们拿着省上下发的文件，“去年咱们空气质量屡次垫底，一些群众上访说我们工作不力，可是我那个化工厂关了不久，就有群众来闹事，说停工了日子过不下去。”

    “那我们的锅炉总是实实在在通过检验的吧！我们的净化措施已是最好了，你一句话说拆就拆！这才使用两年的东西我怎么给大家解释！”王老板说。

      “不要说你经过检验，那是去年的标准。今年统一规划不许燃煤锅炉排放，天然气多好啊！节能环保，一劳永逸，这样冬天哮喘病人都少了。我们也是不得已，这个锅炉肯定是留不住了，早拆除还有奖励，晚了统一拆你要付工费。”

    王老板转了几圈，看来锅炉确实留不住了。他只是担心万一大家按时交钱了，到冬天天然气不够用，那时候小区这帮人肯定和自己闹个没完。和同行们交流，大伙一样心烦。很快就到最后期限了，告示还是贴出来了，“因雾霾严重，锅炉统一调换，请于月底前交锅炉采购安装费用，暂定四千。逾期收不齐者今冬咱们暂停供暖，敬请谅解。”从告示贴出去不到两小时，物业办公室门口围满了人，有的拿着当初的购房合同，合同上写着有锅炉采购费用和锅炉使用寿命，有的人怒火冲天的说不让拆，王老板很有耐心的解释着当下政策，大家不依不饶，声音越来越大。突然有个声音问“工业园区那些焦化厂，化工厂，和洗煤厂呢？”

    “那里肯定有他们的政策，我们先看我们目前吧！”

  “那边不停，就不能拆我们的锅炉！这是大家集资买的，不是物业公司的！”

    西边工业园区上空的天灰蒙蒙的，一阵风吹过，有些刺鼻。“他们都经过检验，达标了。我们这座城这几年雾霾越来越厉害，已经上了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所以今年下功夫了。咱们改成天然气，只是花一点钱，工业园区要是停了，我们这个城没有其他无污染高新企业，靠农业，这两年农产品价格大家清楚！玉米和小麦绝对不可能支撑住在城市的开销。我们许多人将住不起这里的房子，就要带着孩子回到乡下。”环保干事声情并茂的说。

    “那你说我们上个锅炉的钱就白交了？那万一这个天然气过段时间气供不上，我们是不是这个钱又白交了？”

    “燃煤锅炉拆是一定要拆的！你们可以自己选择壁挂炉或天然气统一供暖。这种清洁环保的燃料肯定不会淘汰的！”

    人群一片默然，这些小区的业主的确工业园区上班的很多。在回乡下与换锅炉之间，大家还是觉得不吭声，大不了冷一点，至少工业园区在，工资生活有保障。所有的小区上演了类似的对峙后，结果大致相同，几天后燃煤锅炉悄无声息的拆掉了。除了极少数高档小区装了新锅炉，其余的都没有预期收齐采购款，大家都在张望。

    冬天来了，许多家里买了空调，又知道冬天小城电紧张，老停电，许多家户冷的受不了，便拆了集中供暖的管道，改了家用小锅炉，取暖做饭两不误，只是粉尘大，晚上注意通风，怕煤气中毒。

    天渐渐冷下来，城大多的日子都是雾霾，医院断断续续听说有煤气中毒病人。环保汇报拆除了城区所有燃煤锅炉，改善了空气质量。

作者李高艳,微信名雨萧，陕西省渭南市东雷抽黄管理局，联系地址：陕西省合阳县黄河路东雷抽黄管理局，15706067929。喜欢旅行，喜欢文字，希望用自己丈量世界，用文字记录生命存在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