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病

        大年初五,迎财神日。

        睡梦中,是如期而至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在这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彻亮。我下意识的朝身边的小人儿凑去,还好,他睡的很安稳,仿佛这一宿的喧嚣,都和他没关系。

        事实上,也确实和他没有关系。

        继续深深的睡去,然后,疲惫的迎来晨起。

        嗯,今天医院值班。洗漱好出门,发现今天竟是难得的好天气。没有数日连雨的阴霾,天空显得特别明亮。骑着小电驴载着同事,她笑着说,今天天气真好。我顿了顿,嗯,是真的很好。可是,我知道我的心情没有和这天气一样好。

        随后一起搭另一个同事的车,经过这条来往了十几年的山路。山里上班,空气质量是没得说的。透过斑驳的树影,斜射过来的是一整束的阳光。身边的同事很爱拍照,看着那漂亮的光束忍不住发出赞叹,哇,你看,这光影效果真的是好绝,拍照绝对好看。是真的好看 ,我看到了新的开始,新的希望。我还看到了,眼泪在我眼眶里打转。

        到了医院,去食堂吃早饭,独自走过那条必经的玉兰花道,微微颔首,阳光真好呀,晒在身上暖暖的。忽而几声清脆的鸟鸣,格外好听。立春过后,真的处处皆是新的开始,万物复苏,好像哪里看着都是希望。可是,我的心情没有跟着明亮。

        自从知道了父亲得了绝症,总是会不经意轻叹。每当看着孩子稚嫩的脸颊,轻抚他的时候总能感受生命的伊始,他还那么小,他在一天天长大,拥有很强的生命力,这力量还在一天天变强变大。可是父亲呢,他已经渐渐走不动路,能量在一点点消耗,笑容越来越少 ,他在慢慢的走向消亡。东风渐来,唤醒了沉睡了一隆冬的万物,你总能感受到新的希望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循环。然而,希望越强烈,越刺眼,我的父亲,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明年新的春天。人生真的很残酷,他现在明明健康的站在你面前,一脸慈祥的对着你笑,你却不能告诉他他的生命正在进入倒计时。想起昨晚,我和孩子爸爸一起带着两个孩子去逛夜街,热闹的小吃,满树的灯笼,我们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感受着少有的年味。回家的路上,我抱着小的走在后面,看着前面老公牵着大宝的手,忽然眼睛就湿润了。这么简单的幸福,爸爸很快就享受不到了。万家灯火,以后也没有一盏和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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