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来来往往,来日并不方长

“那个说要带我去纳木错看星星的人,永远地离开了我。”暖暖的两滴泪悄无声息地落下,“啪嗒”一下打在原木桌上,盛开两朵花。

我坐在暖暖的身旁,轻轻搂住这个浑身颤抖的姑娘。她脆弱得像一张纸,在这个寒风凛冽的冬季感觉随时会被撕碎。她顺势伏在我的肩膀上,像一只失去巢穴的小兽压抑着所有的情绪,断断续续地呜咽,自己把自己的手抓出了好几条伤痕。

我的肩膀早已潮湿,她的悲伤在这压抑的情绪里无法宣泄,如潮水般的泪水像大海一样淌进我的心里。我的暖暖,你什么时候在感情上才能长大,才能找到那个视你如珍宝的人。


那一天,阳光明媚,暖暖怎么也想不到会遇到那个让她快乐,让她悲伤的人。如果可以,从未相见该多好。她是那样清楚的记得和陆铭的遇见,记得和陆铭在一起的每一天,记得陆铭给她的所有快乐。可正是这样,暖暖才更加痛苦,她好不容易放下所有防备,小心翼翼地靠近这个让她觉得倍感安全的男生。

暖暖蹦蹦跳跳跑过来告诉我,她说她终于有了喜欢的人,终于有勇气选择和他在一起。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带着甜蜜的讯息,她的言语里也总时不时透露出与陆铭在一起的细节。我很惊讶又非常开心,她一直是这样容易满足和快乐,毫无预兆地遇到那个似乎对的人,然后奋不顾身地投入自己所有的爱情。

你不知前方如何,却总义无反顾。

我见过陆铭,许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吸引了暖暖。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充满快乐,一不小心就从彼此的眼神里流露出。那时多快乐,现在就有多伤心。

暖暖似是哭够了,蓄满泪水的眼睛看着我:“他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说完这一句,泪水顺着红彤彤的脸颊流下,落在我的手背上,一不小心灼烧了我的皮肤。她又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他的事,她始终忘不了那个伤透她心的男人。

他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暖暖的一句话,让我的心中也满是痛苦,这痛苦如毒草,瞬间弥漫至身体的每一处,痛苦不堪。

不论怎样的原因,我们与他们分道扬镳,甚至来不及道别。可谁又知道,生命中的来来往往,我独爱你。

暖暖在心里筑了一座房子,一点点搬运,一点点布置,可这自以为坚不可摧的房子其实脆弱不堪,轰然倒塌。此刻的暖暖,就像是站在倒塌的屋子前,看着一地的残骸,万念俱灭。她所坚持的爱情和未来,就这样轻易被推翻。她怎么也好不起来,她不知道如何去度过之后的每一天,不知道她所坚持的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为什么?”暖暖问我。

“我......”我该如何回答你呢?我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所以无法回答。

“暖暖,你也会是别人的新娘,会是别人视若珍宝的女生。”

暖暖又哭了,这不是她想要的回答,也不想成为别人的新娘。她那么不自信,也不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其实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服。

今夜暖暖的眼泪似乎没有尽头,说一会儿哭一会儿,为那些已经发生,又磨灭不去的过往。

都说来日方长,可这段感情在今夜过后即将戛然而止。


我离开的时候已是深夜,带走暖暖整理的所有关于陆铭的物件。不多,一个小盒子就装满,可在手里沉甸甸。我打开看,两张电影票,一串手链,一个吊坠,一张外卖单子。

他们去看过一场电影,我想那肯定是他们第一次去看电影。热敏纸早已褪去了字迹,颜色斑驳,细心的暖暖叠得整整齐齐。今后暖暖再也无法亲手给陆铭看了,陆铭不会知道这个细心的姑娘是多么爱他。

他送给她一串粉色手链,我想收到礼物的暖暖一定满心欢喜,像极了小女孩儿。在陆铭心中,暖暖定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因为他选了粉色。他不知道暖暖偏爱冷色调,但暖暖一定最爱这串手链。

暖暖说过,陆铭很会手工,这个吊坠上的每一颗珠子都是陆铭亲自选的,每一个结都是陆铭编的。自从她收到这个吊坠,就每天戴着,从没摘下。我甚至都没注意到暖暖已经把它摘下放进盒子让我带走,她该是多么难过,才忍心一刀一刀在自己身上划开伤口。而在这个寒冷的夜里,她只有独自舔舐。

今天的夜,异常的漆黑,寂静的可怕,我最心爱的小女孩,将我赶走企图独自长大,不知过了今夜,是否如你所想。

外卖单子的背后写着:“我们在一起,第一次点外卖,他说很好吃。”她总喜欢记录这些生活的琐碎,这些点滴拼凑起平淡而充实的生活。暖暖从不在乎大房子,不在乎多么富足的生活,她在乎的依旧是身边那些最真实的人。所以我一直很羡慕她,也很想去保护这个从不改变的姑娘。

她在我的生活里,点燃我心中的光亮,温暖我冰冷的体温,让我度过一个又一个难捱的冬季。你追星逐月,一直苦苦寻觅。暖暖,今后我带你去纳木错看你最爱的星空吧。

我愿今夜过后,你还是我最爱的那个姑娘。

关上盒子,那种悲愤的感觉也被关上,用手抚摸盒子的每一个棱角,不知将它如何安置。我就这样带走它吗?我带不走,更不愿见到它。于是,将盒子丢进垃圾桶,然后转身离开。

也许,放弃它,才是最好的选择。你丢下的暖暖,以后再也不会遇见。


深夜的马路,我独自行走,心怀戚戚,裹紧大衣,冰冷的手放在口袋中取暖,眼睛始终盯着远方,不知望去哪里。寒风掠过短发,凉意从脖子窜进领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还好吗?

这些年,我一直在原地等你,可你始终没回来。

也许正如暖暖所说,你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我不想再等了,只是因为,我等不到你,你永远也不会回来找我。

等待一个人的生命太荒凉了,这些年,我的心里寸草不生。

如果我们能够久别重逢,我希望你别来无恙。

生命来来往往,来日并不方长。

望各自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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