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过了很久,没有再踏上家乡的那片热土,其实只是从五月五到八月中,其实只是从盛夏到仲秋……
我习惯了每次回去都沿着那条固定的田间小路走一圈,直至影视城,再去皖河边,虽然路相同、虽然景相似,但每次的心情和视角却可以不相同,于是几乎每次都能感触到一些新的东西,那种能触动灵魂的一棵树、一个人,或者一件事……
从院子里出来,向右,再向左,下坡,路还是那条路,但明显的两边的杂草茂盛很多,穿着长裤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是朝前一步一步的走着。这几天一直有小雨飘落,所以这条路便显得有些泥泞,但也还不至于拖泥带水,所以走起来相对比较轻松。
途中,遇到邻居家的大伯在地里忙碌着,礼貌性的喊一声,打个招呼,当他抬起头望向我的那一刻,我却有些诧异,我这是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怎么变得苍老的不成样子了,非但如此,他的一句话也让我更加诧异,“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来坐坐……”
走过这一段,接下来便是塘埂,记得原来我可以在塘埂上健步如飞,可这次却被比刚才更加杂乱的草困住了双脚,有人说“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可我眼前的现实却是“地上本有路,走的人少了,也就没了路”。虽然如此,我却并不担心路的安全性,依然快步向前,却没料到,越向前越难走。虽然如此,但远处的影视城却依然故我的在那耸立着,偶尔传来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解说,父亲说这是我们屋里的人说的,我却听不出声音,更猜不出是谁。
路的左边是一片稻田,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稻子快黄了,甚至有些倒伏了,随着农村形势的变化,虽然这些田块确权给我们了,但这些稻子却不属于我们的了,自然也不需要我们去收获了,土地流转的趋势将越来越明显,很可能以后不仅仅是水田流转,包括山场、包括菜地,包括其他的,单打独斗终究难成气候,抱团发展才能彰显改革的成果。
记得多年前,不管是“双抢”时节,还是晚稻收割,每家每户都起早摸黑,最初用蛮力,接着用电力、柴油机,再后来便是收割机的天下了,到现在,田流转出去了,每年有固定的收入,再去自己田里干活的时候还有人付工资,这可是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几十亩、几百亩,成片成片的收割,往往只需要几个小时。
田埂边,勤劳的人们总喜欢见缝插针的种上一两行蔬菜,这个时节,留下一些让豇豆等蔬菜缠绕、生长的竹杈在那挺立着,像守卫稻田的士兵默默坚守着自己的岗位,看着两边的水稻一片金黄,这些士兵似乎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路的右边是一口池塘,我们都习惯叫“门口塘”或者“老屋塘”,其实不管叫什么,都是有来历的,叫“门口塘”是因为这口池塘确实就在门口,几户人家开门就能看到、出门走几步就能到旁边;叫“老屋塘”是因为这个村庄在过去还分作三个更加细小的屋庄——老屋、新屋、高屋——而这口池塘就坐落在老屋的地界上。
过去,这口池塘的作用是灌溉、养鱼,然后就是供孩子们夏天戏耍,那时候水是清的;现在,这口池塘的功能已渐渐退化,整个水面几乎都被“水葫芦”所覆盖了,远远的看上去,你或许会认为这是一片青青的草地。过去,水葫芦、水浮莲是可以拉回家做猪食的,甚至还可以拉到街上去卖几分几毛钱,但现在却只能任其泛滥的繁衍着、扩张着,一步一步的侵略了水面。这口池塘的水过去可以供人们洗衣服、洗菜,现在却自生自灭着,池塘边上插了一块“水深危险、请勿靠近”的宣传牌子,落款是镇政府,我突然在想,这里水到底有多深呢,该有多少年没有人去探究过了呢?
户与户之间的水泥路面已经都贯通了,很多常驻在家的乡亲们都已经主动在重新规划、设计围墙和院门并翻修着屋顶,围墙要美观实用,院门要方便汽车进出,屋顶要保证不漏雨漏风。
是啊,户与户之间的路都硬化了,而通往田间的路却快消失了,这是时代的进步呢,还是倒退,抑或是社会发展的趋势吧!
未来,这路、这田、这池塘又该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