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古宅

告别古宅

文/上下来去

不想说再见，最终却又不得不与古宅告别，人生有太多的无奈。九十六岁的父亲，一生坎坷，居住的老宅子是他一辈子遮风避雨的地方。这古宅是我曾祖建造的。我的爷爷奶奶在这成家立业，生下我的父亲、叔父兄弟俩。叔父成家后，在外另置房产。父亲从小生于斯长于斯，在这娶妻生子，和母亲同甘共苦，相濡以沫，有了我们兄妹七人。父亲原以为这古宅会陪伴他度过余生。谁承想旧城改造，古宅拆迁，不久的将来一片高层楼房就会在这古宅原址上拔地而起。

父亲说，老了老了喜迁新居，又怕不习惯高空生活，于是就放弃了将来的某一天去入住高宅，而是选择了一套不太高的楼房。从这到那不超过十分钟。

告别的时刻到了。

我们这个家族的长房长孙，也就是我的儿子，已经把车开到古宅门口，打开了车门。看到父亲依依不舍的样子，我临时起意，决定举办一个仪式，一个父亲告别古宅的仪式。每逢大事祭祖先，也算是对祖先们有个交待。

看着面前参天的古木，满院的花花草草，我思绪万千，感慨良多。对先人的景仰，也是对生命的尊重，毕竟我们和先人们是生命的传承。

好在有现成的笔墨，匆忙中我虔诚地为祖先们立了牌位，供在始祖的画像前。写了一副对联，挂在画像的两边。上联是:风雨越千年孕古宅树木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下联是:人生近百岁育满堂儿女世德相衍生生不息。横批是:步步登高。晨曦中，烛光摇曳，云淡风轻，今日好天气。在众多家人陪同下，年迈的父亲上香、施礼……

告别仪式结束后，我搀扶着父亲，把老人家送上车。鞭炮齐鸣，朝霞染红了半边天。父亲眼噙泪花，最后一次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曾朝夕相处的古宅小院。

轿车缓缓起动，慢慢地驶向不远处父亲的新居。

一轮红日喷薄而出。

渐行渐远，古宅在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留给我们的是永远也抹不掉的记忆。前面，一幢能容三十户的居民楼沐浴在清晨的阳光里。今天是个好日子，在喜庆中它迎来第一户居民——我的父亲。

写于父亲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