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蓝塔灵罗

晚上八点，路上的车稀稀疏疏，昏暗的路灯让人半醒半睡，给这世界蒙上了诡异的一幕。

不料，路上横冲过来的摩托发出来惊天的声响，摩托的碎片溅到了在树坑下玩耍的孩子，孩子们探出了头，马路上早已乌泱泱的挤满了人。

小孩们挤进了人群，看不清是什么，探头探脑的想听个明白，却被众人的议论声给搅乱了。

八点十分，半头白发的老太太四脚朝天的躺在了地上，昏暗的灯光把地上的血照的透亮，听着人群嘈杂的声音，老人的意识变得模糊。

灯光照在老人脸上，老人留下了无奈的眼泪，血与泪的混合被水泥地不停的吸噬，人们的议论声更像是哀曲！

九点三十分，老人被送进了医院，急诊室的灯亮了，又是弱弱的灯光，老人微微睁开眼睛，听着手术室机械碰撞的声音，她没有力气，她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开始陷入沉思！

“奶奶！奶奶！”老人的孙子们在手术室外开始嚎叫，老人孱弱的身体感受到了他们的哭喊，老人恍恍惚惚中感受到了安全，她反应过来这不是梦，她正在抢救，她想看看她的孙子们，可是身体不由自己的在下沉！

十点三十五分，老人的呼吸越来越弱，路上耽搁的时间太久，身体的血被水泥地抽空了一半，老人的世界里只剩微弱的呼吸，她在下沉，意识在变弱，听着滴滴滴的声音，老人的世界出现了霜！

十点三十七分，老人的心跳停了！

她身上的仪器还没有摘，急诊室外便哭声连连，老人的老伴顶着沧桑的皱纹，脸色难看，身体微微的颤抖，老人的孩子们在往家赶，这阴阳两隔的场景在医院时常上演，医生们习以为常。

老人的老伴握着带有余温老人的手，他的眼泪刷刷的落下，跟着一起的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孙子们。

老人活着的时候人缘并不好，临了也没有想到这样的结局，她整日的咒骂别人，没想到却给自己施了咒，她骂遍了院里所有的人，在各种人身上都留下过语言伤疤，所有人都认识她，而这所有人在见她出事后，第一时间通知了她的家属并把她送去医院。

黑色锃亮的摩托车手有着娴熟的车技，年轻的小伙开着新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前方缓慢行驶的老人在灯光的盲区，他的惯性使老人飞了出去，瞬间染红了地面，铺上了罪恶的影子。

人车撞击的一霎那，摩托车的碎片划过黑夜，无形中划破了女人的裙角，男生的皮鞋，小孩的脸颊。

划破裙角的女人围在案发现场，划破皮鞋的男人托破了脸颊的小孩去通知消息，破了脸颊的小孩站在老人的家门口，支支吾吾，小孩被领回了家，街上的人依旧围了一堆人。

老人躺在医院的床上，洁白的床单上还沾着血，老人眼角的泪是留给世界最后的物件。

天亮了，街上的人形色匆匆，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的人踏着血走过，他们脚下踩着的是那个逝去老人的血，丁丁点点的血渍趴在了他们的鞋底，然后随着泥土滚来滚去。

老人的孙子们依旧上学，那个会画画的孙女是老人最喜欢的孩子，一周之后，她拿着自己的画板，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走向人群。大人们心疼的看着这个孩子，带着同情的心去慰问她，从她的口中人们知道了医院发生的事。

整日和老人争吵的女人在老人死后的一个月中，梦到过老人，依旧是气势汹汹，在梦里，两个女人不顾形象，用最恶毒的语言去伤害对方。从梦中惊醒的女人开始感慨命运，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消逝，在梦中她看到老人还不想死，那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让女人为老人感到惋惜，于是她告诉自己孩子们，从今天起，要小心任何一个人。

老人是刀子嘴，但也有豆腐心的时候，她对自己的孩子们极为呵护，与人树敌也是从孩子那里开始的，她的老伴是一个笑里藏刀诡计多端的狡猾人，如若她知道她的老伴如此心疼她，在九泉之下也该合眼。

她的孙女大娜和二娜，感情细腻的二娜在画纸上用自己的方式悼念老人。那个抓笔姿势如同鸡爪的大娜安抚着二娜，姐妹俩看着自己的哥哥在奶奶死后变得肆无忌惮，背后助纣为虐的爷爷让她们变得迷茫。

老人死后的几天时间里，小院的声音此起彼伏，紧闭的窗户里听出了人们的嫌弃。老人生前骂过的那些人，他们脚下沾着老人的血咒骂她活该，不懂人世沧桑的孩子们时常跑去路口张望，他们张望那摊血，从一片黑消淡到无，仿佛无尽的黑夜也在吞噬他们，他们看着那泥土下覆盖的血，习惯性的绕着走，他们以为这样可以减少逝者的疼痛。老人死后的日子里，小院出奇的安静，但无形中带着轻松的气氛。

老人的尸体是以火化结束的，送她走的是她的亲戚朋友，不管是与她争吵过的，还是没有争吵过的人，他们在老人死后都施以援手，她带着人们复杂又纠结的慰籍走向自己最终的归宿。

火渐渐的吞没了她，她的老伴嘴角有笑，孩子们眼角有泪，施以援手的人耳边停不下的话语......

那摊带血的地上，在老人死后摔倒过不少人，路灯周围的店铺整日看着人们上演摔倒戏，空气中又传来了人们无奈的声音，这个老不死的老太太，死了也不让人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