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这个女孩就是阿木。
同在一个酒店上班,抬头不见低头见,不知怎么相互之间就产生了一丝好感。有天上班的时候,我们在路上碰见,我冲她笑了笑,她见我笑,也笑了,还突然问我,“你的QQ号是多少?”
我说,“我待会儿写给你。”然后我们就擦肩而过了。
这时,跟在我后面的一个哥们儿就笑着说,“阿猫,你的春天到了!”
本来我和阿木的对话没什么,但是听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感觉我的脸发烧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掩饰着说,“什么春天啊,什么都没有!”
那哥们儿看着我,嬉笑着说,“还说没有,你看你,脸都红了!”
我笑了笑,有点无语。
我把我的QQ号写给阿木以后,她也把她的QQ号告诉了我。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就用QQ聊了起来,相互之间的了解也多了些。
阿木是一名在读大学生,在我们酒店实习。她是一个性情温和的女孩儿,有一种淡淡的古典气质,尤其是那稀疏的刘海儿,更具古典美。
那天上班时,阿木对我说,“明天我休息,不知该去干什么。”
我笑着说,“我也休息。”
阿木惊喜的问,“真的?”
我点点头,然后我们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出了四个字:“太有缘了!”
可不知怎么,当我说出这句话时,忽然又想到了这么一句话:太有缘的人,往往无份。
晚上下班后,阿木发短信问我:明天去干吗?
我说:去爬香山。
阿木说:去香山啊?我也想去!
就这样,我们一起去了香山。
这是我第一次和女孩一起爬香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而且,我没想到,我们居然很聊得来,聊了许多各自的故事。
晚上,各吃一份盖饭,然后一起去了网吧。从网吧出来,我想把她送回她的宿舍,但她却说,“我不想回去,我还想和你待一会儿。”
我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就说,“不行,你该回去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她说,“你不是在外面租了房子吗,我想去你那里看一看。”
我说,“不行,我那里乱的跟猪窝一样,你还是别去了。”
然后,我把阿木送回了她的宿舍。
两天后,上班时,阿木对我说,“晚上下了班,等我一下,我有东西送给你。”
“是什么东西啊?”
“不告诉你!”
“怎么,还不说啊?”
“是还你的人情。”我一听人情,忙说,“不用不用!”
阿木说,“不行,我一定要送给你!”
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一听到“人情”这两个字,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下了班,她给我发信息:在后门口等我,等下给你东西,否则我心不安。
我心想,我收了你的东西,我心才不安呢。我没等她,走到半路给她发信息说:我回去了,你别出来了,冷。
信息刚发过去,她就打来了电话,有点生气的说,“你干嘛不等我一下,你返回来!”
“不用了,我已经走到半路了。”
“不行,你赶紧返回来,要不然我……”
“那你告诉我,是什么东西?”
“不告诉你,你见了自然就知道了。”
“你不说,我回去了啊。”
阿木很生气的挂了电话。
又过了一天,下班后我回到我的小屋,想烧一壶热水,刚把“热得快”插好,就接到了阿木的电话,但因为信号不好,没说一句话就自动断了线。然后我去地下室外边的马路上给她打电话,想着聊几分钟就回小屋,免得烧坏暖壶。可是一聊起来就不想挂电话,没话说的时候,我又想起她送我的东西,便问,“你送我的东西是什么啊?”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谁让你惹我生气!”
我笑着说,“你把东西送给我,和现在告诉我,不是一样都会让我知道嘛!”
她松了口,说,“是用的东西。”
“什么用的东西?”
“你最需要的东西。”
我开玩笑的说,“我最需要的是你!”
她也笑了,然后她说,“我给你买了一条围巾,一个钱包,还有一瓶护手霜。”
当她一个一个的说出这些东西时,我的心情忽然就沉了下来,我问她,“还有什么?!”
“我还想给你买一条皮带,但还没买。”
我提高嗓门问她,“还有什么啊?!!”
“没有啦。”
我又提高嗓门问她,“还有什么啊?!!!”
她还是轻轻的说,“没有了。”
这时我的心里已经感到很不舒服了,因为我觉得她是在同情我可怜我。于是我大声的质问她,“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怎么,你生气了?”
确实,我的心里很不高兴,但我还是压低声音故作镇静的说,“没有,我只是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没什么啊,我买的这条围巾是人家推荐的,不是我喜欢的那条,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去换成我看好的那条。”
我很失礼的打断她,“这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问题是,你为什么要给我买这些东西啊?”我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又提高了许多。
她也有点急了,“你干嘛这么生气啊?”
这时,我忽然想到烧水的事,就沉默着走回我的小屋,果然,还没开门就听见水开的响声,我赶紧进屋拔了插头。然后我又出去给她打电话。打通后,她问我,“为什么刚才不说话了?”
“我下去有点事儿,”说完又说,“你送我东西,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
她有点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
我大声的质问她,“你买的东西能退吗?”
“不知道,我不送你不就行了。”
“不行!你买了东西怎么能不送呢!”
之后我们都沉默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沉默了一阵儿,我说,“挂了吧,晚安!”
等她挂了电话,我气呼呼的走回小屋,看着简陋杂乱的小屋,我突然感到自己无比的卑微。我在心里想,她是大学生,家境很好,她有她的优越心理,但我是男人!即便我一无所有,我也应该有我的自尊!她送我东西,不就是在同情和怜悯我吗?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
半个小时后,我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和往常一样,洗漱完毕,上床睡觉。夜里躺在床上,我忽然意识到我的言行也有一些过当和不妥之处。又想,阿木也许只是一片好心,想送我一点东西,但我却因为一个“自尊”就言辞激烈态度傲慢,这实在是太伤她的心了。于是,我编写了一条短信,第二天早上发给了她:
对不起,我为我昨晚所说的话以及我当时的态度向你道歉,因为我觉得我们只是出去玩了玩,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好,这让我有种受之有愧的感觉。你为我做的事让我很感动,从来没有哪个女孩对我这么好过,但是说实话,我这个人福薄命浅,也不太喜欢别人对我好。不过,如果你现在还愿意将你买的东西送给我,那么这一次我会欣然接受。你还愿意吗?
她没回我信息。上班时碰到她,我便问她,“东西还愿意送我吗?”
她假装认真的说,“不送你了。”但很快又笑着说,“今晚给你吧。”
晚上下班后,她送给我一个袋子,我很高兴的接过来,看了看时间还早,就想和她在路上走走,然后再送她回宿舍。但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我的小屋这边,这时我想的依然是一起说说话,然后再送她回宿舍。可是,事情并不像我预想的那么简单,而是超出了我的预想范围。当我说要送她回去时,她却说,“我不想回去了。”
“那你,就在我这儿过夜吗?”
她笑着说,“怎么,你不欢迎啊?”
我皱皱眉头说,“不是,我,你……”
就这样,我们在那个地下二层的小屋子里,发生了最亲密的男女关系。起初,我们都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她,连衣服都不想脱,但是后来,身体便不受思想的控制了……
几天之后到了除夕,阿木又来了我的小屋。我很高兴有她的陪伴,因为,一个人在北京过年,会感到孤独。
一周之后,我放年假,回家之前,我给阿木打电话。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想和她说说话,有时没话说了也不想挂电话,总要说一句“你说话呀!”来接着找话说,要不就是无来由的笑出声来,让对方问一句“你笑什么啊?”这样就又可以说话了。聊到我回家的话题时,我问她,“你希望我回来给你带点什么东西吗?”
“不用,什么都不用。”
我笑着说,“是不是把我带给你就行了?”
她笑着说,“对啊!”
然后,两个人都傻笑了一阵。笑罢她又说,“每天上班的时候,看到你就是一种动力,看到你就会很快乐。你这一回家就是五天,要五天后才能再见面啊!”
“你会不会想我?”
“不会!”
“真的不会?”
“不会是假的!”
“我也会想你的!”
说完又是一阵傻笑。就这样聊了半个多小时,互道晚安之后,才结束了通话。
在我休假在家的几天里,我们几乎天天打电话,这让我感到了好久没有过的温暖。我知道,我已经不可避免的喜欢她了,但是,我的理智却又告诉我,我们在一起的可能性很小,小到几乎为零。因此,母亲问我有没有在北京找个对象时,我很坚决的说:没有!
回到北京以后,阿木说,“我这几天都快想死你了!”
我说,“我也想你啊!”其实心里又想,还不都是荷尔蒙搞的鬼!
虽然我们已经发生了亲密关系,但却并没有对外公开。平时上班,我们也只是像普通同事一样,除了眼神儿有一些暧昧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亲密表现。所以,我们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不过,就在我以为我和阿木的关系不会有人知道时,偏偏就被人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那天上班时,阿九碰见我就说,“阿猫,我听说了一个你的新闻……”
晚上,我给阿木打电话,把这事儿告诉了她。本以为她会笑着说没什么,但没想到她竟很生气的问我,“他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你告诉他的?”
“不是,你相信我!”
“我不信!你要是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我把和阿九聊天的情景大致说了一遍,又解释了一阵,可阿木还是不相信我,还说,“我要调查调查,你别怪我!”
我也生气,大声的说,“好,你去调查吧,没关系,如果你查出来是我说的,那我把脑袋砍下来给你!”
不知道这话起了多大的作用,不过后来,聊着聊着,我们就和好了。
夜里独自躺在床上,突然很想对阿木说些话,但又不想让她听见,于是只好在心里想了想:
阿木,其实你和我都很清楚,我们之间不可能会有结果,就像你说的,等你走后,再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别人,可是那时再告诉别人,还有什么意义?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这种交往就像海底深处的暗流,自己能深刻的感受到,但却不能打破海平面的平静。不过,即便这样,我也应该感谢你,感谢我们在一起时你带给我的快乐,感谢你对我的信任,甚至感谢你看我时那温柔的眼神。同时我也希望,我带给你的,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三天后,阿木又来了我的小屋。夜里,销魂过后,她还是怀疑我,非说是我把和她的关系告诉了别人,我一再的强调我没说过,但她就是不相信我,还说,“男生和女生发生那种关系以后,男生就会告诉身边的哥们儿,以此炫耀自己。”
我说,“这句话本身没有错,但我真的没有对别人说过咱俩的关系。”
阿木笑了,“真的?”
我点点头,认真的说,“其实,我不想。”
阿木一皱眉头,“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关系没有未来。”
阿木叹口气,“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交往?”
“因为我真的喜欢你。你呢?”
阿木沉默了一阵儿,说,“因为,因为我们很像,我看到你,就像看到我自己。”
“我也有这种感觉,就像,你是我的红颜知己。”
阿木笑笑,“那你就是我的蓝颜知己。”
我笑了笑,摇摇头说,“倒不如说是情人!”
阿木也笑着说,“嗯,情人,地下情人!”
我笑了,“地下情人?这倒是一点不假啊!”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深夜,当她在我怀里睡着以后,我看着她精致而美丽的脸庞,突然感到很幸福,傻傻的就笑了,笑了半天,又感到了一阵心痛,因为,这幸福对我来说,终究是太过短暂的奢侈品,像天上的流星,一闪,就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阿木走后不到三分钟,阿忠就给我打电话,说马上就到我这儿了。我心想,幸好阿木早走了一会儿,要不然就被阿忠撞见了。
春节过后,阿忠又来了北京,暂住在他姑姑家里,但是他不想住在他姑姑那里,便打电话说要来我这儿,我当然没什么意见。阿忠来了以后,把东西往床上一扔,坐到床边说,“我要回家一趟,东西先搁你这儿。”
“你不是刚从家里过来吗,怎么又要回去?”
“我回去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办!”
“什么事?相亲?”
“不是,不过,也差不多吧。是这样,我前几天在网上认识了一个我们那儿的女孩儿,挺聊得来,我想回去跟她见个面,如果可能的话,就先订下来。然后,等过了情人节再来北京。”
“订什么?订婚?”
“嗯,订婚!”
“你们以前都没见过面,相互也不太了解,就想着要订婚啊?这也太快了吧?”
“我是说如果可能的话,就订婚。到时候,人家愿不愿意还不一定呢!”
阿忠说话率真,像个孩子一样,有啥说啥,不拐弯抹角,也不藏着掖着。而我,心里有什么事,一般不会随便的说出来,甚至有时还会撒谎。比如,阿忠问我,“你这段日子有没有追女生?”
我就笑着肯定的说,“没有!”
阿忠便不再多问了。
五天过后,到了西方的情人节。我很想与阿木一起度过这个美好的夜晚,阿木也愿意,但是,阿忠偏偏在这一天来了北京……
十天后,阿木实习期满,就快要走了。那天上班时,我问她,“你什么时候走?”
她说,“不告诉你!”
我问,“为什么?”
她说,“凭什么告诉你啊!”
我突然无语了。心痛了一下,觉得我和她之间好像陌生人一样,仿佛这一个多月的交往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便完全忘记了。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微不足道的局外人,在多管别人的闲事。可事后一想,她说的也没错,我凭什么啊?
三天后,阿木离开了北京。
阿木走后,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这一年仿佛就过完了,因为以后的日子里,绝不会再有这样美好的岁月了。
阿木就像我心上的一块肉,她的离开,就像有人用刀子从我的心上生生的剜去了一块肉。我的心很痛,但我已不是年少的孩子,我已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至少,我会用外表的快乐来掩饰内心的悲伤。
其实,快乐和悲伤,都是一种寂寞。
那天夜里,独自躺在床上,想着过往的种种。算起来,我们交往的日子,不过短短的两个月,可就是这两个月的时间,给我的生命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但愿于她来说,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或至少当她想起这段日子,想起我的时候,不会感到悲伤。
这两个月,对长长的人生来说,也许只是一个短短的瞬间,但是对于生命的意义来说,却是一道永远都无法抹去的印记,因为我的心里,住进了一个名叫阿木的女孩儿。
阿木离开以后的那一个礼拜,我的心情总是莫名其妙的感到失落和忧伤。每一天,我不敢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她,但我确实会时常想起她,而且想她的时候,没有任何理由,就那么突然间,她就闯进了我的心里。
想她的时候,我时常会傻傻的发笑,若是有人问我为何傻笑,我会说:因为春天到了,阳光很好。
其实,我更想说:因为有一个女孩,对我来说,她就像春天里的一道阳光,温暖了我的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