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有情绪低落的时候，据说那叫情绪低谷，也有人说源于人类的生理周期，这些乔安都不清楚，总之她也有这种时候，现在就是。

早晨还是那个时间起床，男人把无糖酸奶里拌上了人参果和蜂蜜，吃起来甜腻腻的。乔安说太甜了。男人笑嘻嘻地说，比你昨天买回来的酸奶还好一些。无语，懒得理他，他总是喜欢吃甜食，吃完之后疯狂健身。还总是在乔安减肥的日子里做一桌子大餐，劝乔安吃吃吃。他把他觉得好吃的东西塞到乔安嘴里，逼着她尝，尝完了还要给他评价。完全不管她喜不喜欢，这个男人，唉！乔安叹息一声出了门。

门口走廊里的声控灯坏了，昨天给物业打电话报修，没过一小时一个大叔又给她打了回来 ，您能不能再坚持一天？我今天拿的梯子不够高……乔安跺了两下脚，在阴影中跑进电梯。

马路上早早就开始熙熙攘攘。乔安在络绎不绝的车流旁穿过，去坐那辆让她无数次迟到的车，她判断着时间，这个时候坐这趟车非常危险，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会迟到，但乔安毫不犹豫，她今天不想改变路线就是要这样，迟到就迟到，爱谁谁。

车窗外一个女孩穿着粉色的羽绒服一闪而过，低头侧颜的样子很像小艺，也许并不像，她只是忽然想起了小艺。乔安和她最后一次拥抱是在苏州那座不知名的小桥旁，她那天也穿了这样一件羽绒服。那是乔安第三次穿越一千多公里去看她，骗她说是出差。前两次她都忘记了和她拥抱，也许不是忘记，是刻意没有想起来，乔安害怕，害怕一些遗憾一旦不是遗憾了就会失去更多的东西。小艺的身体软软的，小小的，抱起来很空，那一丝透过羽绒服的温暖牢牢记在了乔安的肌肤上。她常常在很多个夜晚想起来，然后尝试着抱住自己，想象着那个叫小艺的女孩，想问问她过得好不好，是不是真的永远不再有病痛和烦恼了？

今天并没有迟到。

公园门口正在修建的地铁站已经接近尾声，围住的面积越来越小，据说15号就结束试运行，男人说那时候乔安就可以坐地铁上下班了。对面的红灯还在闪，一个女人就提前迈出了过街的步子，不知道在着急什么，乔安觉得应该认识她，至少对她的步伐，她很熟悉。对这条路她更熟悉。去年夏天，一个疯子驾车在这条人行路上让很多无辜的路人丢了命，这让她每次过马路的时候都心有余悸，她时常停下来看停在斑马线旁的车。判断着那些握住方向盘的人谁是情绪稳定的，谁可能突然间发疯。她还常常在斑马线上左顾右盼，担心谁的哪部分残肢曾经丢在谁站立的位置，她有点头皮发麻，昨晚大概睡得太多了。

门口的保安一如既往地站在迎宾台后面说早安。到公司的时候，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有同事正在更衣室大声讨论着他们最近的投资赚了多少钱，某人的孩子如何漂亮，最近成绩如何好。有人拉住乔安很关心地说，你今天脸色太苍白，怎么没涂口红？乔安笑笑说，还没来得及。

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一切似乎又都不是，总之一切都不是乔安所喜欢的样子。

她想起了昨晚看的动漫《小妖怪的夏天》， 每个妖怪都有一座走不出去的浪浪山，走过一个坎还有另一个山岭，兜兜转转每天都在不停地忙活，转头看看被消磨掉的日子似乎并没有一点意义。不管是谁总有一天要活成家人眼中的齐天大圣，有那么多的妖怪等你去打。但是他们并不知道，你其实只是一个小妖怪，一个无能为力的仰望着齐天大圣的小妖怪，连得到三根毫毛的机会都没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