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身边》(四)

飞飞扬扬,雪下了一天一夜。远方被薄雾笼罩,天地茫茫然一片。眼前家家户户的屋顶已是厚厚一层积雪,高低不平,错落有致中如同安徒生童话里的小木屋。不知谁家开始做晚饭了,炊烟袅袅。

酷吉伸出右手,时有雪花落在手心,他细心地感受着那一丝冰凉,看着雪花融化成一颗颗小水珠,忽然一阵风吹来,酷吉打了一个冷颤。

明天妈妈要带酷吉去城里上学啦!

曾经日思夜想的妈妈这次回来,让他有点陌生。他也是曾经多么想念爸爸妈妈呀,但是爸爸很少回来,妈妈也经常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甚至没有坐下来……酷吉多么想与爸爸聊聊佩蒂的故事呀!

……佩蒂还好吗?它离开有一年了吧?

酷吉低下头,他的脚下就是佩蒂曾经住过的地方。破旧的栅栏被爸爸胡乱地修理过几次总算还能挺住,猪圈的顶棚爸爸又打了一层现浇,也总算不再漏雨。现在里面被奶奶填充了乱七八糟的杂物。但是仍然无法掩饰佩蒂母子离开后的凄凉。

现在想来,他似乎是在这里渡过了快乐的童年。

当年,如果酷吉想念妈妈了,他会来到这里,看佩蒂如何在猪妈妈身上拱来拱去。当然有时当他做了噩梦,酷吉也会跑过来向佩蒂倾诉。

酷吉把雪划拉划拉坐了下来,仰望天空,大朵雪花飘落,铺天盖地。酷吉顺着雪花落下的痕迹追溯它最远的起点,茫然间,条条雪线犹如一把把利剑,向他扑过来,酷吉感觉自己像一名勇士直面!

他想起无数个深夜,睡梦里他跌向深渊,无穷无尽,双手拼命地想抓住什么,终究是无助与失望,直到他在恐惧中惊醒。那样的梦境如同今天的这样天空,只是不知道雪花坠落是否会有恐惧,落地的一瞬是否也是一场梦的惊醒?

这样的梦太频繁了,酷吉不想再做,但是他却走不出来,任由自己在那样的一夜夜中惊醒。然后蜷缩在被子里,紧紧靠着墙角,等着晨光透过厚厚的窗帘划破小屋的黑暗。

有人拍打酷吉身上,酷吉睁开眼睛看到了妈妈。妈妈又拍了拍酷吉头上的雪,稍微用一点力试图把酷吉抱向自己的怀抱。酷吉却身体僵硬,没有拒绝,但是似乎有点儿不习惯。

妈妈捋了捋酷吉的头发,低下头吻在酷吉的额头上,温柔地看着酷吉。“过两天,我们就会见到爸爸了。爸爸为你准备了一间非常舒服的卧室!”

酷吉的眼光闪开了。“爸爸”是有点儿陌生的词!“卧室”里还会有可怕的噩梦吗?佩蒂如果回来,找不到我会哭吗?

“我走了,奶奶怎么办?”酷吉低着头喃喃细语。

“奶奶还有很多事情……如果你想念奶奶了,暑假我们还可以回来啊!”

“我想念佩蒂!”这句话酷吉终于没有说出来,眼珠在眼眶转圈,酷吉想把眼泪咽回去,即使在妈妈面前,酷吉觉得掉眼泪也很丢脸!

九岁的酷吉觉得这才是长大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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