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获千金
1963年古历十月二十日,我就请了产假,回到柳沟待产。因为是第一胎,还得依靠婆婆。
因为我回到家,四小数仁本经常过来玩。十月二十七日晚饭后,仁本照例在这里玩,7点多钟他走后,我到院子里小便,感到有些异样,便悄悄地告诉了婆婆。她说:“看样子快要生了,你在地下走达走达,那样生的快。”说着把炕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便烧开水给剪子消毒。一会儿我开始阵疼,后来一阵紧似一阵,在婆婆的催促下,我不好意思地脱下了裤子,躺在炕上,大约9点钟就生出来了,只听婆婆失望地说:“是个小嫚“。我听了也有些失望,因为他们是多么盼望有个孙子啊!但随即我又感到欣慰,我终于顺利产下了女儿,对我来说可真是“喜获千金”啊!接着又听婆婆高兴地说:“宋嫚(我婆婆称媳妇总在姓氏后面加个“嫚”)你生的真快!一声也没吆喝。你没见国立他妈,生个孩子就像杀猪,吆喝得半条街都能听见。俗话说“男修尊长,女修生长”,看来你是修练的好啊!
生完孩子,又累又冷,我浑身冷得发抖。婆婆剪好脐带,把孩子包扎好放在我身边,给我盖了两床被子,便下去烧火煮鸡蛋去了。慢慢地炕热了,我才暖和过来。在微弱的灯光下,瞅了瞅女儿,闭着眼睛睡得正香呢!
第二天一早仁本又过来了,刚进门婆婆就笑着说:“你嫂子昨晚生了个小嫚。”仁本似乎不相信,说:“昨晚我走时还没动静,骗人。”婆婆笑道:“你以为都象你们一样象杀猪似的?你走了一会儿就生了,不信上炕看看去!”仁本看我躺着没起床,便笑道:“是真的。”说着便端详她的小脸,伸手摸她的小脚丫子,他是非常亲孩子的,他老婆说有一次他双手举着儿子,亲的用嘴含着儿子的小鸡鸡,含着含着,儿子洒尿了,他怕惊吓着儿子,一动不动地让儿子把尿全洒在嘴里,等洒完了把尿吐出来,连口都没漱一下。
因为婆婆急着抱孙子,就给取名“翠环”,即“催换”。我听着象个丫环的名字,便不喜欢,可又不好意思说。以后我们就叫她小环。仁本喜欢叫她环环。
小环小的时候是肿眼泡,只在刚睡醒时一睁眼是双眼皮,可只一、二分钟又恢复到肿眼泡了。以后慢慢地一个单、一个双,或者两眼都单,两眼都双,一直这样变换不定。直到2岁多才变成双眼皮,而且两只大眼越来越大,脸蛋儿越来越漂亮,真是越看越喜欢。
荣生贵子
说来也巧了,在“翠环”的催促下,1964腊月二十日早晨5:30,长子出生了,真是“催”得快,只比姐姐小了一年零53天,也“换”了——男性。以后姥爷给取名“墨林”,我们叫成“林林”。
生林林的时候我在洼里小学,母亲和三妹都在。已经过了腊八了,母亲急着回家过年,一直埋怨怎么还不生?有一次肚子疼了一阵,便给母亲说了,母亲连忙烧火炖鸡,可是再也不疼了。妈笑着说:“你是馋鸡吃了,都炖熟了,快吃了吧。”我们便把鸡吃了。那时没什么大事是不能随便吃鸡的。还有一次,我肚子又疼了一阵,我急忙对母亲说了,母亲笑着说:“等再疼再说吧,别再叫你骗了。”结果没再疼,妈说:“差点又叫你骗了。”
就这样,到腊月二十日凌晨4点来钟,我肚子又疼了一次,我也不敢吱声。不一会又疼了一阵,我知道这次真的是要生了,马上把全家人喊醒,并叫三妹赶紧去请接生婆,三妹看看外面黑黑的,便说:“等天亮了再去叫吧。”这时我肚子一阵接一阵地疼,我斜倚在被子上,振华从后面搀着我,我朝三妹大吼一声:“快去!”三妹便一溜小跑去了。
我阵疼越来越急,因为自己的母亲不好看女儿生孩子,妈便抱着小环在北间,振华也不知怎么办好(生四个孩子这是唯一在眼前的一个)。幸亏一会儿接生婆就来了,一进门看我斜躺在被子上,急忙说:“快平躺下!”刚躺下,就生出来了。接生婆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并高兴地说“恭喜,是个男孩。”小家伙可能在我肚子里多呆了七八天,一出生就瞪着两只大眼睛,又精神又漂亮。我瞅着心里非常高兴,一家人乐地又说又笑,喜气洋洋,特别是振华,有了儿子,兴奋得满脸红光,乐得裂着嘴傻笑。天亮了马上拿着喜蛋分给老师们,老师们祝福说“恭喜恭喜,荣生贵子。”
接生婆把孩子包扎好,发现他头上有一个大包,我也摸了摸,软软的,象有一股子气。接生婆说:“可能是往外窜撞的,不要紧,经常揉一揉就好了。我给你应着送生娘娘。”便焚纸烧香叩头祷告说:“送生娘娘,保佑这孩子满月时头上的包就好了,等满月时再给你谢礼。”
我天天揉他的头,可一直不见消,我瞅着很是担心。正月十三日公公骑自行车来看他的爱孙,在这里住了一夜,说XX奶孩子睡着了把孩子堵死了……暗示我要小心,我用葡萄糖瓶子装着热水给孩子放在被窝里暖脚,他嘱咐我要小心别烫了孩子……
那时振华去却墨开会去了,我留公公在这里过了元宵节再走,他怎么也不肯再住,第二天便骑着自行车回去了。公公走时林林头上的包还和原来一样大,可是过了元宵节我发现那包小了一些,心里很高兴,便一直祈祷送生娘娘保佑满月时让孩子的包好了。说来真是神奇!简直令人不可思议!从此那包一天小似一天,到正月二十日满月只五、六天时间,竟完全好了!我真是喜出望外,连忙焚纸烧香叩头谢了送生娘娘。瞅着漂漂亮亮、周周正正的胖儿子,别提心里有多美了。
次子出生
有了一双儿女,增添了无限欢乐,可也累得不可开交,便赶紧去医院放了节育环。等姐弟长到三、四岁时,便想再要一个孩子,就去医院取出了环,很快又怀孕了,到1968年古历正月二十四日,我的小儿子又在柳沟出生了。
在婆家过完67年春节,振华就去烟台办学习班去了,因离产期近,振华又不在洼里,便只好在婆家待产。正月二十四日早晨7:30,一家人围坐在热炕头上吃早饭,这小子事前连个信号也没给,就搞突然袭击,饭才吃到一半,我觉得不好,要生了,便赶紧催着婆婆端下盘子去(因为只有一个热炕头)。公公还想急忙吃完了再走,婆婆知道我生的快,便大声吼道:“你这个死老头,还不快滚出去!”公公便急忙跑到屋山头上晒太阳去了。
待婆婆端下盘子碗去,我已经疼得躺在炕上自己都不能脱裤子了。婆婆拽着我两条裤腿给我扯下了棉裤,这家伙便象赛跑冲线一样窜了出来,而且哭声嘹亮。只听婆婆唱歌似的高声说道:“啊呀,好!又是一个带把的!这小家伙力气还挺大的呢!”我听了非常高兴,我有两个儿子了!这正是我盼望的,两儿一女再合适不过了,心里乐得开了花。
公公听说又添了孙子,高兴得嘿嘿直笑。仁本照例来摸他的小脚丫子。婆婆一遍一遍地向来探望的人夸我修炼的好,生孩子不喊不叫,快得来不及准备。
因为是早晨生的,我给取名叫“晓光”,以后叫成“小光”。小光发育得好,后头有点突,我想让他躺平,可他非把头侧向一边。有时趁他睡着了整理成仰躺,他似醒非醒地又扭向了一边。就这样一直到满月也没躺平,我只好由他去了,不过长大了还可以。
孩子满月后我回到学校,振华还在烟台没回来。公社文书李文彩马上给落上了户口,并亲自送了布票,棉花票来祝贺。老师们也都向我道喜,我因为有两个儿子倍感光彩。
小女降生
说起小女的降生,真是一条艰难之路。1968年底在“学校应由大队来办”的口号下,我下放到柳沟小学争工分。有了两儿一女,已十分满足,便不想再要孩子了。可是到1969年秋末发现又怀孕了,一天晚上振华回家便和他商量要去店集流产,因为他在店集工商所上班。可他说这次回家是因为明天要去县里开一周会,等散会回来再说吧。等他散会回家又说紧接着要去刘家庄开二十天会,没办法,只好等开完二十天会再说。好容易等他开完会,下午就骑自行车载我往店集走。上路不久就刮起了西北风,还漂起了清雪。我当时说:“看样子不顺利。”果不其然,到了医院老处女纪大夫给检查了一下,便说:“都快三个月了,骨头都长全了,流产会有危险的。”我问:“那怎么办?”她说:“等长到五个月去青岛引产打胎吧!”我一听生气了,拉着振华便往外走,边走边说:“岂有此理!能等长到5个月,就能坚持生下来。不流了,干脆再生一个吧——但愿是个女孩。”就这样,她的小命才保住了。
从胶县下放到柳沟小学的孙秀芳老师听我说了经过,笑道:“吃点累吧,伙计。再生个女孩多好,两儿两女,都有伴儿。”
到1970年春天,根据上级指示精神,下放到大队的教师陆陆续续恢复了公办教师的身份,回到原单位。我便和振华商量着调到他所在的店集公社。他便让店集的教育助理把我调到了西演堤小学。在小女出生前,孙老师还骑自行车到西演堤来找我玩,并说很快也要调回胶县去了。从此再没见到她,真是非常想念。
古历五月二十四日,正在麦假期间。午饭后,便觉着肚子隐陷隐地疼,我知道阵疼开始了,以为很快就会生了,便不慌不忙地和接生婆拉呱,等待着孩子出生。本来第四胎就该很快才是,谁知这小丫头倒是沉稳的很,阵疼都快两个小时了,她还磨磨蹭蹭不着急。我想大约是因为我要流掉她怀恨在心,故意报复我吧,想让我多遭点罪。直到三点半才生下来,这四个孩子中,数她时间长!一听是个女孩,真是如愿以偿!看着那可爱的小模样,心里万分庆幸当时没流掉,并对那纪大夫生出了感激之情。
因为我一直向往大海,便给取个名字叫“海波”,以后叫成“小波”。小波出生三天,那房东就要拆我住的院子里的一道墙,稀里哗啦捣鼓了一天。那房东是四类分子,大队强迫把他南下的伯父的房子租给我住,每月把房租交给大队,再由大队转交给他。因住着他们的房子,他恨我所以存心不让我安心坐月子。再者迷信说法不出月子随便挪东西小孩眼睛会长毛病。但当时我一点也不生气,守着爱女,心里充满了欢喜。出了月子,小波的眼睛依然亮晶晶的,什么毛病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