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有个习惯,每当心情不好时,就喜欢将自己的心情、情绪、故事……通过文字倾述出来。有时是日记,有时是散文,有时是小说……
每一篇文章,我都传到网上,分享给所有人。有的能收获很多评论,有的无人问津。
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有个人一直在看我的文章。每一篇作品下,都有他的浏览记录。那是一个陌生人,用一个卡通人物做头像,性别显示女。
我没有打扰她,继续写自己的,只是告诉自己:“我有了一个忠实的读者!”
高中时,我经历了人生第一次从恋爱到分手的过程。那段时间,压力很大,孤独将我包围,我觉得生活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这种情绪,也化作文字传播出去。那个读者,似乎通过我的文章,感受到我的孤独。第一次,我们在网上有了直接的沟通。
她说,她一直在看我的文章,她称赞我写得很好,她很喜欢,希望以后也能一直看我写的东西。
每一个写作者,都希望自己的文章能被他人喜欢、分享、理解。
她的留言,对我造成了莫大的鼓励!原来我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人一直在我身边,每天等着看我的文章,原来我并不孤独!
从那以后,我每次写完都会先给她看,询问她的感受。我也得知了她的名字——颜夕。
颜如玉的颜,夕阳的夕。
2
我们从未谋面,却成为了最好的朋友;我们身处不同城市,但通过短信、QQ、评论留言,每天说着各自的故事,倾述着各自的情感。
渐渐地,我产生了见她一面的想法。终于,在高三毕业的暑假,我出发了。那是我第一次独自远行,踏上火车,在沉闷的车厢中呆了几个小时,来到她的城市。
我想了无数开场白,最后一个都没有用上。因为她太过美丽动人,让我忘记了思考。
颜夕跟我差不多大,比我矮半个头。穿着白色的裙子,像一个精灵。不需要化妆,依然有着白皙美丽的容颜。没有带美瞳,眼睛却仿佛夜空中的星星,明亮又美丽。
颜夕不太爱说话,那段时间,经常是我滔滔不绝地讲着,她偶尔插一两句。其余时间,都在我一旁静静地聆听,微笑注视着我。
她带我游历了很多地方,有山川河流,也有大厦小巷。她告诉我,她并不喜欢出门,每天都宅在家里,最喜欢的事,就是躺在床上看书,看我写的东西。
没有惊天动地的表白,我们自然而然地牵手,自然而然地拥抱。我们不需要动人的情话,甚至不需要深情的眼神,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
那个暑假,我和她走过的地方,比过去十几年加起来还多。那段时间,我忘却了所有烦恼。不管是过去的回忆,还是未来的瞻望,在和颜夕共处的时光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我希望能一直和她在一起,一直幸福下去。但最后,我们还是分开了,我要回家了。
踏上火车前,我紧紧抱着她,在她耳旁承诺:“等我成为一个名扬天下的作家,一定过来娶你。我带你一起去更多的地方,然后,我会把我们的故事写进书里。”
颜夕微笑着哭泣,简单地回答:“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成为作家!”
然后,我们分开了,火车拉出一道长长的结界,我和颜夕,从此分隔在两个世界。
3
这么多年过去,我并没有成为作家,也没有再见过颜夕。那个暑假的经历,似乎只是一场漫长而美丽的梦境。梦中的幸福和承诺,渐渐随着时间飘散。
那个暑假,我太珍惜和颜夕的每分每秒,所以那段时间我一个字也没写。以至于没有发现一件事——我已经写不出来了!
“我是为颜夕而写作!我写的东西,一定要让颜夕喜欢!”这样的想法,不知何时占据了我的脑海,越来越强烈。
从此,我每次下笔都会瞻前顾后。写一段,删掉重来……再写一段,再删掉重来……磕磕碰碰写完一篇,却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好还是不好?
写作对我而言,本该是件快乐的事情。可现在,我只感到痛苦和劳累。与颜夕的沟通也渐渐变少,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的文章下面,没有她的浏览记录。
我打电话问她,最终证实了心中的想法:她已经很久没看过我写的东西了。
我们没有说分手,但彼此都明白,已经结束了。
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害怕黑夜降临。因为心中出现了一个洞,每到晚上,都会痛得睡不着觉。我经常一个人走在空荡的街道上,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孤独,如潮水般将我淹没,难受得无法呼吸。
后来,我和颜夕渐渐不再联系……再后来,手机换号,也没有告知对方……最后,忘了是什么时候,我的好友、联系人列表内,已经没有了她的名字。
我最终没有成为作家,也很少再写作了。时间之风,可以吹散尘世的一切。但我对颜夕的记忆,永远停留在她十七八岁的模样。
我永远记得与她牵手的时光,永远记得,自己曾经爱过这样一个女孩……